信号塔废墟的烟尘还未完全消散，林昭的战术手环便弹出了全息投影，蓝光在两人之间勾勒出星卫局的内部登录界面。
陈洛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腕间的银镯贴着皮肤发烫——那是三天前系统吞噬源兽晶核时自动凝聚的具象化媒介，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发出极轻的嗡鸣声。
“源能议会情报回溯通道。”他低声念着系统面板上的新增权限，喉结滚动了一下。
三天前父母遇害时溅在校服上的血渍，突然在他的记忆里翻涌起来。
当时那个穿着黑风衣的清道夫，腰间是否也挂着六芒星呢？
林昭的指尖悬在投影键盘上方，战术手套的防滑纹擦过空气，问道：“需要我回避吗？”
陈洛抬起头，看见她的护目镜上还粘着半片碎砖，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他蹲在灰区垃圾场修理旧芯片，有个穿白裙的小女孩蹲下来递给他半块烤面包——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圣区来的交换生林昭，而那天正是父母被清道夫带走的日子。
“不用。”他将手掌按在投影上，银镯瞬间亮起金色纹路，说道，“你需要知道真相。”
数据库的访问提示音像电流一样刺入耳膜。
陈洛盯着不断滚动的数据流，喉咙里泛起一股铁锈味——这是系统过载的前兆。
当“蛇眼”两个字突然跳出时，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林昭的呼吸声陡然加重。
在全息投影里，加密档案正在自动解码：三十七岁，源能等级b级巅峰，三年前调入星卫局情报科，每月十五号午夜会向某个境外Ip发送灰区源能者资料……最末一行的备注让她的手指重重扣住战术腰带：“泄露名单里，有陈霜的入学资料。”
陈洛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妹妹陈霜昨天还给他发消息，说圣区贵族学院的源能测试成绩破了纪录，现在看来，那所谓的“天赋异禀”不过是被人标上价码的商品。
他伸手按住颤抖的手背，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行动轨迹显示，他最后一次登录是在三小时前。”
“坐标。”林昭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锋。
陈洛调出地图，指尖点在圣区与灰区交界的废弃军械库：“这里曾是星环城初代源能炮试验场，地下有旧魔法阵残留的屏蔽层。”他想起苏妄上次提到的古魔法阵解析报告，“屏蔽层能干扰现代监控，但是……”
“但会留下魔法波动。”林昭接过话头，护目镜自动收起，露出眼底的冷光，“蛇眼选这里，是算准了我们的热成像仪会被干扰。”
铁锋的脚步声从废墟另一侧传来，作战靴碾过碎石的脆响惊飞了几只夜枭。
这位肌肉虬结的副官抱着单兵作战包，目光扫过全息投影时顿了顿——三天前他还怀疑陈洛是灰区的情报贩子，此刻却看见对方指尖流淌的金纹正精准定位着数据库漏洞，像在拆解一枚精密炸弹。
“少校。”铁锋将作战包递给林昭，视线在陈洛腕间的银镯上停留了半秒，“突击小队五分钟后在北三出口集结。”
林昭接过作战包，金属搭扣咔嗒一声扣上：“我带队。”
“我去。”陈洛的声音比夜色还要深沉。
他想起系统面板上那道还未填满的吞噬进度条，想起父母实验室里被烧毁的最后一份笔记——六芒星、源能议会、蛇眼，这些碎片正在他脑海里拼出一张网，而他要做那把破网的刀。
铁锋的眉峰拧起：“灰区程序员跟着突击小队？”
“他救过我命。”林昭扯下颈间的星卫勋章，别在陈洛衣领上，“现在他是特别行动顾问。”勋章的棱角硌着陈洛的锁骨，像某种无声的契约。
铁锋的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将一把微型脉冲枪塞进陈洛手里：“保险在左侧，别对着自己人。”
夜更深了。
星环城的霓虹灯光在圣区上空流转，而三人的影子正被战术手电拉得老长，朝着废弃军械库的方向延伸。
陈洛摸了摸口袋里苏妄给他的古魔法阵图，指尖触到羊皮纸特有的粗糙质感——那是能制造局部空间干扰的隐阵，苏妄说过，“遇到需要隐藏的东西时用”。
当军械库那扇锈蚀的铁门出现在视野里时，林昭打了个手势，突击小队立刻呈扇形散开。
陈洛望着门楣上斑驳的六芒星刻痕，突然听见系统在识海低语：“吞噬进度条触发异常波动，检测到古魔法阵残留……”
他的手指轻轻按在阵图上，掌心的金纹与羊皮纸上的咒文产生了共鸣。
门内传来模糊的对话声，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蛇眼，应该就在里面。
林昭回头看他，战术手电的光掠过她耳后新添的伤疤（那是三天前替他挡源能炮时留下的），轻声问道：“准备好了吗？”
陈洛笑了，这次的笑里带着灼热的温度，像火种坠入干柴：“该他们准备了。”
他的指尖在阵图上划过最后一道咒文，隐阵的微光从指缝间泄出，悄然渗入军械库的水泥墙。
战术手电的光束被隐阵扭曲成模糊的光斑，陈洛跟着林昭猫腰穿过锈蚀的铁门时，后颈的皮肤突然泛起细密的麻痒——那是系统在预警。
他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脉冲枪，银镯上的金纹随着呼吸明灭，像在与门楣上斑驳的六芒星刻痕共鸣。
“热成像失效。”铁锋的低语从通讯器里传来，突击小队的轮廓在陈洛视网膜投影中逐渐模糊。
林昭的战术靴尖轻触地面，以源能者特有的敏锐避开了第三块松动的地砖——那下面埋着蛇眼的微型监控，陈洛在三小时前通过系统吞噬的“信息伪装协议”里见过这张布防图。
“三点钟方向，通风管道。”陈洛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系统刚刚在他识海弹出红色标记：蛇眼的源能波动正从三十米外的废油槽下渗出，带着b级巅峰特有的灼烫。
林昭侧头看他，护目镜后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个灰区程序员竟比星卫的精密仪器更早锁定目标。
陈洛的掌心沁出薄汗。
他想起苏妄在阵图背面写的批注：“隐阵会放大活物的源能波动，像黑夜里的萤火虫。”此刻他的识海里正浮着无数淡金色光点，其中最灼亮的那簇正以每分钟两厘米的速度向西北角移动——那是蛇眼在调整引爆装置的位置。
“铁锋，带两队去封死东墙通风口。”林昭的指令像子弹般精准，“剩下的人跟我清场。”她抽出腰间的源能手弩，弦上的蓝光与陈洛腕间的金纹交相辉映。
陈洛望着她耳后那道新疤，突然想起三天前源能炮爆炸时，她是如何将他扑进防护盾，自己却被碎片划开了后颈。
“等下你别硬冲。”林昭转头时，发梢扫过他的耳垂，“蛇眼有b级巅峰修为，我……”
“他不会有机会动手。”陈洛打断她，指腹轻轻抚过口袋里的阵图。
系统刚刚提示：“检测到目标携带c4型源能炸弹，引爆需三秒吟唱。”他的目光扫过墙角堆积的废钢，在第三根工字钢下停住——那里有半片被踩碎的星卫徽章，边缘还沾着新鲜的机油。
黑暗突然被一声金属刮擦声撕裂。
“谁？！”粗哑的男声从废油槽后炸响，接着是重物翻倒的轰鸣。
陈洛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声音他在三天前的情报库里听过，是蛇眼每月向境外发送资料时的变声器原音。
林昭的手弩瞬间上弦，光束在黑暗中划出银线，却被一道突然升起的源能盾弹开。
“是星卫的林少校？”蛇眼从阴影里走出，防毒面具下的笑声像砂纸摩擦，“难怪能找到这里——不过你以为带着个灰区小崽子就能……”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陈洛已经动了。
银镯的金纹在腕间腾起，陈洛的身影如鬼魅般掠过满地废铁。
三天前吞噬源兽晶核时觉醒的“源能加速”在血脉里翻涌，他能清晰看见蛇眼颤抖的手指正摸向腰间的引爆器，能听见对方喉结滚动时的吞咽声，甚至能闻见他身上混着铁锈味的冷汗。
“陈霜的入学资料，你卖了多少份？”陈洛的声音像淬毒的冰锥，脉冲枪的枪口抵住蛇眼喉结。
蛇眼的瞳孔剧烈收缩，防毒面具滑落的瞬间，陈洛看清了他的脸——那是星卫局情报科的高级技术员老周，上周还在灰区给孩子们修过义肢。
“你……你怎么会……”老周的手死死抠住引爆器，指节泛白，“他们说只要交出灰区的源能者资料，就能治我女儿的源能症……”
“所以你就把我妹妹的天赋当商品？”陈洛的拇指缓缓压下脉冲枪的扳机，系统面板在识海弹出猩红提示：“目标触发遗愿条件（救治女儿周小雨），是否吞噬人际关系网？”他的呼吸陡然加重，父母遇害时的血雾突然在眼前翻涌——当年清道夫也是用“家人安全”诱使科研员背叛。
“等等！”林昭的手扣住他的手腕，“他女儿在圣区第一医院，我能救。”她的掌心带着源能者特有的温度，“但你需要活口，议会需要证据。”
陈洛的手指在扳机上顿了顿。
系统的吞噬进度条突然开始疯涨，90%、95%、99%——当老周的眼泪滴在脉冲枪上时，进度条“叮”的一声填满。
“吞噬完成。新增权限：‘星卫情报网络’访问权。”
陈洛的瞳孔泛起金芒。
老周的人际关系网如潮水般涌入识海：他常去的地下诊所、给境外发资料的加密邮箱、甚至星卫局局长办公室的备用钥匙位置。
林昭望着他突然发亮的眼睛，后颈泛起凉意——这个总在灰区修芯片的男人，此刻的气场竟比S级源能者更压迫。
“引爆器在他左脚踝。”陈洛松开扳机，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温和，“密码是他女儿的生日，2075年8月16日。”
老周的脸色瞬间惨白。
林昭蹲下身，精准卸下他脚踝的微型引爆器，抬头时正撞进陈洛的视线。
他的眼尾还沾着刚才扑过来时蹭的机油，却笑得像春末的风：“我说过，该他们准备了。”
铁锋带着队员冲进来时，正看见林昭捏着引爆器，而陈洛已经用老周的领带把人捆成了粽子。
这位副官的目光在陈洛腕间的银镯上多停了两秒，最终只是冲林昭点头：“东墙封死了，没有漏网之鱼。”
林昭将引爆器收进战术包，金属搭扣的脆响在空荡的军械库里格外清晰。
她望着陈洛蹲在老周面前，耐心地问着境外势力的联络方式，喉间突然泛起酸意——三天前在信号塔废墟，她还以为这个总替她捡护目镜碎片的男人，只是个会修芯片的普通人。
“你到底是谁？”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陈洛抬头，汗水顺着下颌线滴在老周的防毒面具上。
他的笑容里带着几分释然，几分锋利：“一个想让世界变得更好的人。”
星环城的晨光从破碎的穹顶漏下来，在两人之间铺出一道金线。
陈洛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银镯，识海里“星卫情报网络”的权限正在微微发烫——他知道，用不了多久，那些藏在阴影里的名字，都会在这张新获得的网络里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