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山魔域
“哼!”
一声蕴含无尽魔威与不甘的冷哼,撕裂了汹涌的混沌气流。那与天道法则之镜疯狂纠缠、意图反向吞噬的遮天魔网骤然收缩!罗睺那庞大狰狞的魔影猛地从法则湮灭的最前线抽身而退,并非不敌,而是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后的极致冷静。
魔影瞬间跨越无尽混沌,缩回须弥山深处那翻腾的魔渊王座之上。罗睺的身影重新凝聚,周身魔焰翻腾不定,隐隐可见几缕细微却纯粹无比的天道清光如同跗骨之蛆,正被他体内磅礴的魔道本源强行磨灭、吞噬。他那双燃烧着毁灭之火的魔瞳,死死盯着洪荒天穹之上那轮转不息、清光流淌的“道纹之镜”,眼中再无之前的狂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骨髓的算计。
“半步……混元大罗金仙……”罗睺的意念在魔渊中低语,如同深渊刮过的寒风,“虽非真正的天道化身,却也已触摸到那层境界的门槛,非是混元金仙之力可轻易撼动。”
他清晰地感应到了鸿钧此刻的境界气息———超越了混元金仙巅峰的极限,一只脚已踏入那传说中与道合真的混元大罗金仙之境(即后世圣人果位),却又因天道本源缺失(尤其是魔道法则的缺失)而未能彻底圆满。这境界,已然凌驾于他这混元金仙后期之上。
“哼,越阶杀敌?”罗睺嘴角勾起一抹极度危险却异常冷静的弧度,魔念扫过自身翻腾的毁灭本源,“以吾魔道之诡谲凶戾,倾力爆发,未必不能重创其根基,甚至……留下永恒的魔痕!但……”
他目光如电,瞬间穿透层层魔域,落在那端坐于十二品灭世黑莲之上、气息比之前强横凝练了不止一筹的身影上。
“——稳为上策!一击即退,方为王道!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魔影一闪,罗睺已出现在灭世黑莲之畔。莲台之上,浓郁的毁灭本源汇聚,一个身影正缓缓睁开双眼。正是计都!
此时的计都,周身魔气内敛,却透着一种深渊般的沉凝。他原本因玉涂重创而萎靡的气息不仅尽复,更是在十二品灭世黑莲的孕养下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赫然已突破至混元金仙后期之境!只是那双魔瞳深处,除了原有的冷酷与忠诚,似乎还多了一丝莲台赋予的、更加纯粹的毁灭道韵。
“恭迎魔祖归来!”计都起身,恭敬行礼。他敏锐地察觉到了罗睺身上那尚未完全散去的、与天道法则对抗的恐怖余韵,以及魔祖眼中那前所未有的凝重。
“计都,你恢复得很好。”罗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目光扫过计都与那气息更加深邃的灭世黑莲,“鸿钧,已非昔日鸿钧。他行险一搏,斩尽三尸,竟初步合了那有缺的天道!虽只半步混元大罗金仙之境,却也非寻常手段可图了。”
“半步合道?!”计都瞳孔骤然收缩,饶是他心志如铁,也被这消息震得心神摇曳。他瞬间明白了魔祖为何选择退却——那是境界的碾压!他沉声道:“魔祖,此獠已成我魔道心腹大患!他既合天道,便是要代天行罚,我魔道与其,已是不死不休!不知魔祖有何计议?”
罗睺魔瞳幽深,缓缓道:“硬撼其锋芒,非智者所为。他这‘天道’有缺,根基不稳,看似威势滔天,实则外强中干。然,欲破其势,需先乱其根本——洪荒!”
他目光投向魔渊之外,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那依旧被三族战火与魔劫余波肆虐的洪荒大地:“龙、凤、麒麟三族,乃此量劫主角,亦是天道秩序显化的重要基石,更是滋养吾魔道的最佳温床。若能令其彻底失控,自相残杀至崩灭,则天地怨煞劫气必将冲破鸿钧那半吊子天道的压制,成为吾魔道登顶的滔天洪流!”
计都眼中魔光一闪,立刻领会了罗睺的意图,他阴冷地接口:“魔祖高见!可那三族因那太一、帝俊的太阳真火煌煌浩大,常曦、羲和的太阴之力清冷净化,更有玉涂那狡兔在太阴星上虎视眈眈……我等散播的魔念,再想像之前那般轻易引动三族高层心魔、催化其全面血战,已是难上加难。正面魔染,阻力重重。”
罗睺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计都的分析。那太阳与太阴之力,如同两把悬顶的利剑,极大压制了魔念的渗透力。
计都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低声道:“明的不行,便来暗的!正面魔染受阻,何不……行嫁祸离间之策?只要一方含怒出手,倾尽全力,这劫气,便如燎原之火,再难扑灭!”
“哦?计都,你有何妙计?”罗睺目光微凝,看向自己这位智计百出的得力臂助。
“暗杀!”计都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选龙族太子,或凤族太子其一,雷霆击杀!留下对方族群的致命痕迹,做得天衣无缝!无论成功暗杀哪一族太子,都将彻底点燃其族群滔天怒火与丧子之痛!届时,理智将被复仇的狂焰吞没,什么太阳太阴的压制,什么鸿钧的天道警示,都将被抛诸脑后!只要一方含怒出手,倾族之力报复,另一方岂能坐以待毙?杀伐一起,劫气便如滚雪球般壮大,越杀越强,越强越杀!这洪荒,便是我魔道的猎场!魔道当兴,便在此时!”
计都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混乱与杀戮的期待,仿佛已看到三族在嫁祸的阴谋下彻底疯狂,血染洪荒的末日图景。
罗睺静静听着,魔瞳中幽光流转,如同在推演此计的万千可能。片刻,他那冰冷的嘴角缓缓向上扯开一个令人心悸的弧度,低沉而充满毁灭意志的声音在魔渊中回荡:
“好!好一个嫁祸之计!此计……甚毒!甚合吾意!便依你之言……”
他霍然转身,魔焰滔天,目光穿透魔域,锁定了洪荒大地上那几道最为尊贵也最易成为靶子的气运所在。
“——目标,便选那……龙族太子!取其首级,嫁祸凤族!吾要看看,那祖龙丧子之痛下,还能否听得进鸿钧的‘天道纶音’!杀伐越烈,则吾魔道越盛!这洪荒的终焉序曲,便从龙太子的陨落开始奏响!魔道,当兴!”
随着罗睺冷酷的决断,一股无形的、极度阴寒的杀意,如同最致命的瘟疫,悄然弥漫出须弥山魔域,向着洪荒大地,向着那尚不知大祸临头的龙族太子,无声无息地笼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