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异变的暂时平息,为残破的青云宗赢得了一丝宝贵的喘息之机。在墨渊的主持下,宗门重建工作得以艰难推进。幸存弟子们在烈阳、厚土两位长老的带领下,清理废墟,加固山体,利用残存材料搭建起简陋的屋舍。丹鼎峰幸存的弟子们则全力炼制着疗伤与恢复灵力的丹药,虽然品阶不高,却也聊胜于无。
墨渊的威望在接连的危机中达到了顶峰。他虽未正式接任掌门之位(玄诚道人依旧昏迷),但已是实际上的宗门领袖。其破而后立、触摸到规则边缘的修为,以及云小小那神秘而关键的新生力量,成为了支撑宗门存续的基石。
然而,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愈发汹涌。
地脉污染虽不再主动爆发,但其对宗门环境的影响日益显现。灵气浓度持续下降,且变得驳杂不纯,弟子们修炼事倍功半,甚至时有心魔滋生、走火入魔的事件发生。原本仙家福地,正逐渐向着不适合修行的荒芜之地滑落。
更令人不安的是,宗门内部开始流传起一些诡异的流言。
“听说了吗?后山禁地晚上总有黑影晃动,还有奇怪的哭声……”
“不止呢!我昨晚守夜,好像看到已经死去的赵师兄在树林里对我笑,吓死我了!”
“是魔气侵染产生的幻象吧?还是……那些战死同门的怨魂不散?”
流言越传越广,越传越邪乎,弄得宗门内人心惶惶,尤其是入夜之后,几乎无人敢独自外出。
陆明将收集到的流言禀告给墨渊,眉头紧锁:“师叔,弟子已加派人手巡逻,并未发现实质邪祟。但流言影响极坏,不少弟子夜间无法安心修炼,白日精神不济,长此以往,恐生大乱。”
墨渊静坐于临时清理出的议事厅内,指尖轻轻敲击桌面。他神识强大,能隐约感觉到,这些流言并非空穴来风。宗门地界内,确实多了一些难以捕捉的、阴冷的“东西”。它们并非实体,也非纯粹的怨魂,更像是由残留魔气、地脉怨念以及某种引导性的邪恶意志混合而成的……“邪念聚合体”。
是那“魔脉之源”的残余影响?还是暗处的敌人新的手段?
“加强心理疏导,告知弟子此为魔气侵扰心神所致,紧守道心即可无虞。”墨渊沉声道,“巡逻照旧,若发现异常,即刻示警,不得擅自行动。”
他必须坐镇中枢,无法事事亲力亲为。
是夜,月隐星稀,阴风惨惨。
两名负责巡逻主峰外围的弟子,正紧张地握紧法器,小心翼翼地行走在残破的山道上。四周树影幢幢,仿佛隐藏着无数双眼睛。
“王……王师兄,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年纪较小的弟子声音发颤。
年长些的王师兄强作镇定:“别自己吓自己!紧守心神,不过是风声……”
话音未落,前方拐角处,一道模糊的白影一闪而过!
“谁?!”王师兄厉声喝道,手中法器亮起灵光。
没有回应。只有一阵若有若无的、如同女子哭泣般的呜咽声随风飘来。
两名弟子头皮发麻,互望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恐惧。但他们记得命令,不敢擅自追击,一边警惕地盯着拐角,一边缓缓后退,准备发射示警信号。
就在这时,那呜咽声陡然变得尖锐!数十道扭曲的、半透明的黑影,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猛地从四周的阴影中、树丛里扑了出来!它们没有固定形态,只有一双双充满恶意与饥渴的猩红光点!
邪念聚合体!而且数量如此之多!
“不好!快发信号!”王师兄惊骇欲绝,就要激发手中的传讯玉符。
然而,一道更加浓郁、更加冰冷的阴影如同幕布般落下,瞬间笼罩了两人周围的空间!传讯玉符的光芒如同被吞噬,骤然熄灭!连他们的声音都仿佛被隔绝了!
绝望瞬间攫住了两名弟子的心神。
就在那些邪念聚合体即将扑到他们身上的刹那——
一道灰蒙蒙的、毫不起眼的流光,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悄无声息地穿过阴影幕布,落在两名弟子身前。
流光散去,现出云小小的身影。她依旧穿着素净的弟子服,身形娇小,但那双灰色的眸子在夜色中却显得异常平静深邃。
她看着那些扑来的邪念聚合体,没有施展任何强大的法术,只是轻轻抬起了右手。
掌心向上,一缕灰蒙蒙的漩涡悄然浮现。
那些狂暴的、充满恶意的邪念聚合体,在触及那灰色漩涡的瞬间,如同冰雪遇到了骄阳,动作猛地僵住!它们发出无声的嘶嚎,身体不受控制地扭曲、分解,化作最精纯的负面情绪能量与残魂碎片,被那灰色漩涡如同长鲸吸水般,尽数吸纳进去!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快得不可思议。
短短数息之间,数十道令筑基弟子绝望的邪念聚合体,便彻底消失不见。那笼罩周围的阴影幕布也仿佛失去了支撑,缓缓消散。
两名弟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在做梦。
小小收回手,掌心漩涡消失,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脸色似乎更苍白了一分。容纳并消化这些负面能量,对她而言也是不小的负担。
她看向两名惊魂未定的弟子,声音平和:“没事了,回去休息吧。今夜之事,不必声张。”
说完,她身形再次化作一道灰色流光,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王师兄与小弟子面面相觑,良久,才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地看向小小消失的方向。
“云师姐她……好像变得……好厉害……”
而他们并未察觉,在远处一座崩塌了半边的阁楼阴影里,一双冰冷的、非人的竖瞳,正静静地“注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眼中闪过一丝浓厚的兴趣与……贪婪。
“果然……是‘混沌之胚’……完美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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