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营帐外的风声都仿佛带上了肃杀之意。
“里面的人听着，郑钦差有请！”
一道冷硬的声音穿透帐篷，像一把冰锥扎进三人心里。
来了！
季无涯脸色一白，下意识看向胡清玄。沐无忧紧紧攥住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胡清玄心中咯噔一下。
（内心oS：这么晚传唤，绝不是喝茶聊天。白天的自我攻略式脑补果然是运气，这位前大理寺卿反应过来了。摊牌局，现在开始。）
“来了！”胡清玄扬声应道，同时对二人递了个“按原计划行事”的眼色。
三人走出帐篷，一名神情冷峻的护卫早已等候在外，不做任何交流，仅一个“请”的手势，便转身引路。
肃杀的气氛弥漫在去主帐的路上。
主帐之内，灯火通明，却比冰窖还冷。
郑克己端坐案后，面前没有文书，只有一杯已经凉透的茶。他的幕僚陆玄明侍立一旁，神情凝重。
“参见钦差大人。”三人行礼。
郑克己没有让他们免礼，而是让他们就这么站着，目光如鹰隼般在三人身上一寸寸剐过，最后，定格在沐无忧那张沾着血污和尘土的脸上。
“本官，刚收到一份来自京城的八百里加急密报。”郑克己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密报上说，三日前，沐王府满门……被灭。”
轰！
沐无忧只觉得一道天雷在脑中炸开，眼前瞬间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灭门……
她离家时，那些或严厉或慈祥的面孔，那些让她憎恶又无法割舍的亲人……都没了？
沐无忧内心一直抱有一丝侥幸，或许有人逃出来，或许自己爷爷和父亲都幸免于难，但没想到还是…
【警告！目标生命体‘沐无忧’精神波动异常剧烈，生命编码出现紊乱迹象！】
胡清玄的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屏幕上代表沐无忧的绿色数据流正被红色警报疯狂侵蚀。
（内心oS：操！玩脱了！这刺激太大了，她要当场崩溃！）
“阿忠！”胡清玄低喝一声，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沐无忧，指甲狠狠掐进她的手臂，用疼痛强行唤回她一丝神智。
郑克己对这一幕视若无睹，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缓缓端起茶杯，又放下，发出一声轻响。
“沐家上下，无一活口。唯有镇北将军沐无忧，不知所踪。”
他的话锋猛然一转，那双审视过无数死囚的眼睛，却并未继续盯着沐无忧，而是如利剑般刺向了一直沉默的季无涯。
“清虚门，季无涯。”
季无涯浑身一僵。
“本官的另一份密报上说，尤武将军前往沁神湖调查陨星异动时，你，就在他身边。”郑克己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巨石砸在季无涯心头，“你既是沁神湖事变的亲历者，为何要隐瞒身份，编造什么‘路遇义士’的谎言？”
“你，到底在掩盖什么？！”
最后一句，已是雷霆之喝！
完了！
季无涯脑中一片空白。他怎么也想不到，郑克己的目标竟然是他！他与尤武同行的消息，居然是朝廷的绝密情报！
这一下，之前所有的铺垫和谎言，瞬间崩塌。
郑克己的信任度，在胡清玄的视野里，从【71%（倾向合作）】断崖式跌落至【5%（极度危险）】！
帐外的护卫已经握住了刀柄，只等一声令下。
沐无忧也懵了，她绝望地看着胡清玄，眼神里满是“我们死定了”的讯息。
（内心oS：卧槽！釜底抽薪啊！这老狐狸根本没信我们的鬼话，他一直在等这张牌！他不是怀疑我们的故事，他是怀疑我们所有人！）
电光火石间，胡清玄的大脑算力飙到极致。
他猛地一步上前，挡在季无涯和沐无忧身前，迎上郑克己的目光。
“钦差大人，您说对了。”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季道长的确在撒谎。”胡清玄坦然承认，随即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因为他掩盖的，不是一个阴谋，而是一个足以颠覆整个灵朝修仙界的恐怖真相！”
郑克己双眼微眯，没有做声，示意他继续。
“大人可曾想过，为何沐府会突然被灭门？为何尤武将军刚到江东城就和蛟龙与神秘女子遇上？为何季道长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要隐瞒行踪？”
胡清玄不给任何人思考的时间，自问自答：
“因为，他们招惹了同一个存在！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常理的‘东西’！”
他猛地转身，指向季无涯：“大人，您问他在掩盖什么？他在掩盖恐惧！在沁神湖，他亲眼见到蛟龙被天外陨星的力量污染，更见到一个神秘人，能徒手操控那种连神藏期修士都无法理解的‘规则之力’！”
他又指向沐无忧：“您问阿忠是谁？她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身上的伤！那种伤，不是任何功法造成的，而是被那种‘规则之力’强行剥夺了生命本源！沐府的灭门，必然也是出自同样的手法！”
“而现在，那个神秘人，那个手握‘规则之力’的怪物，就在江东城内！被陈昱和各大世家，当成神明一样供奉着！”
一连串的爆料，如狂风暴雨般砸向郑克己和陆玄明。
陆玄明早已骇然失色，他想起白天在沐无忧身上感受到的“血脉禁制”，那感觉，确实不似凡间手法！
郑克己依旧面沉如水，但眼神中的惊疑已经掩盖不住。
胡清玄知道，火候到了。
他掏出手机，屏幕点亮。
“大人或许不信。在下这件法器，无法攻击，也无法防御，它唯一的作用，就是‘翻译’。”
“翻译？”
“对，翻译。”胡清玄将手机递到郑克己面前，“它能将季道长口中玄之又玄的‘规则之力’，翻译成我们可以理解的形态。”
屏幕上，两条截然不同的能量波形图正在跳动。
一条，标记着【目标‘阿忠’体内残留污染源】。
另一条，则标记着【江东城内高强度异常能量源】。
两条波形图的起伏、峰值、频率……完全一致！
“钦差大人，”胡清玄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现在，您还觉得，我们在撒谎吗？”
郑克己死死盯着那两条同步跳动的曲线，呼吸变得粗重。
他不需要懂什么叫波形图，他只需要知道“完全一致”代表着什么。
一个完美的证据闭环！
从季无涯的亲身经历，到沐无忧身上的伤，再到京城沐府的灭门，最后直指江东城内的“贵客”！所有线索，被串成了一条指向深渊的锁链！
“陈昱……好大的狗胆！”郑克己猛地一拍桌案，站起身来，“此事必须立刻上报朝廷，调动镇妖司和三万禁军！本官要将江东城翻个底朝天！”
“来不及了！”
胡清玄断然喝止。
“什么？”
“从我们进城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知道了。您以为她在等什么？她在等一个完美的‘祭品’！”胡清玄一指帐外江东城的方向，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她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话音未落！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嗡鸣，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猛然席卷了整个营地！
所有人骇然抬头。
只见江东城的正中心，一道漆黑如墨、粘稠如油的能量光柱，撕裂夜幕，冲天而起！
那光柱之中，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哀嚎，阴冷、邪异、绝望的气息，如海啸般扑面而来，让锻骨期的护卫们双腿发软，几乎跪倒在地。
与此同时，胡清玄口袋里的手机，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锐警报声！
【警告！检测到高维能量反应！世界规则正在被强行篡改！】
【污染范围预估：江东全境！】
【协议‘普罗米修斯’……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