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八年,皇太子胤礽年满十六,朝臣上奏请求为皇太子遴选皇太子妃,被康熙以太子年纪尚小为由驳回了。
可是转了个头,康熙却又以十六岁的皇太子已经长成,需要开始学习治国理政,下旨令皇太子监国,着南书房和内阁将每日大臣所呈奏折,尽数送到毓庆宫。
但众所周知,太子自从毓庆宫建成起,除了跟康熙闹矛盾的那就,浅浅地住了一下毓庆宫之外,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乾清宫。
所以需要再转一个头,何柱儿每日则是负责带着手底下的奴才们,把南书房和内阁送上来的奏折,送到乾清宫,供太子批阅。
叫人把奏折送到乾清宫,只不过是为了叫下面的人都看清楚,他这个做阿玛的,是铁了心要培养自己的儿子。
也好让他们歇了心思,别整天想着挑拨他们父子感情,有这个功夫,多为百姓们做点实事,不比钻营要好么?
对比于康熙来说,朝臣们一直都觉得,太子要比皇上好说话的多。
因着胤礽十二岁入朝参政,这几年没少救下那些惹了皇上生气要被抄家流放的朝臣,众人便都以为遇上了个好说话的主子。
此前不是没有人劝过胤礽,想请他搬出乾清宫,回到毓庆宫来住,这样臣下之间来往方便。
只是都被没有什么很好的下场,贬官夺职已经是最低的代价了,抄家流放的大有人在,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管。
聪明人对于皇帝和太子这对父子之间,那些或许不大为人知的事情,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是俗话说的好啊,蠢材年年有,年年都往胤礽那儿撞。
总有那种头铁的,又蠢笨的,想着彰显自己为国为民的正直之心,不知道从哪里听了关于帝储二人的一些流言。
巴巴地跑到毓庆宫去求见太子。
按理说,朝臣们找太子如无意外,是不可能去毓庆宫的,但是奈何这个人是个官场新人,他就去了。
嘿!你别说,他运气好哦,正好遇上胤礽回了一趟毓庆宫拿东西,被他撞上了。
新人嘛,胤礽怜惜他们辛苦科举不易,对于这些刚刚踏入职场官场的人,都会多给几分的耐心。
以为他是有什么大事,就发了慈悲,把人传进来见了见。
很好,结果显而易见,他是站着进来的,却是被人抬着出去的,连带着他好不容易折腾半辈子得来的官职,也都一起,灰飞烟灭了。
胤礽对比烦不甚烦,索性问罪他的上官,上官的上官,搞了一个连坐。
他也不怎么样,就是问候了一下他们各自家里的几个少爷,看看得不得用,仅此而已,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喝过一盏茶了,
作为好外甥,他也是心疼舅舅手底下那些当差的人的。
“阿玛~我不想看了~”大清天下平静了很久了,除了黄河治水的靳辅,偶尔上折子要钱和汇报黄河进度之外。
大部分都是些请安折子,要不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看得胤礽直犯困。
他也不是不乐意看八卦,他是不乐意在看八卦之前,要先看八百遍一模一样的问题,皇上好吗?太子好吗?皇上今天睡得好吗?太子吃得好吗?
完了他还要回对方的折子,皇上好,孤也好……他好个屁啊……
“怎么啦?”太子监国,康熙直接一整个做了甩手掌柜的,每天就拿着拿着乱七八糟的书在那里看。
这会儿听见儿子生无可恋还带着嗔怒撒娇的声音,连忙放下手中的杂记,伸手把坐着的儿子捞进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哄着。
“真烦啊,他们天天就问皇上好吗?太子好吗?”胤礽拿了他方才在看的折子摆在康熙面前。
“您瞧瞧这些人的折子,这么长~”胤礽一整个拉开给康熙看,都快有半个他的长度了……
“再说了,那阿玛好不好,孤好不好,那他早朝的时候不能自己看吗?”胤礽嘀嘀咕咕地,反正就是有一百个的不满意。
“好啦好啦~累了咱们就休息一会儿,折子总是看不完的,别为了这些小事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康熙连忙轻轻拍着后背哄孩子,若是放在从前他自己的身上,当日的折子就算是夜里挑着灯看,也需得在今日事今日毕。
可如今放在了胤礽这儿,他反倒是没了这个强迫症,只由着儿子高兴来了……
“嗯嗯~阿玛今日的药可吃了没?”胤礽突然想起来什么,微微坐起来抬头盯着康熙的眼睛。
那一闪而过的心虚慌乱,胤礽一猜就知道,这个人根本没有很老实,亏他还为了他的身子操心呢,想来别人根本就不在意!
“方才看书入了迷,没想起来,阿玛这就喝……”康熙一见他要起来,连忙把人抱回去朝着门口喊了一声梁九功。
梁九功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进来,热气腾腾的,放在康熙面前。
“狗奴才,你怎么才把药送进来,竟敢懈怠差事,朕看你的脑袋是不想要了!”
“是是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太子爷恕罪。”梁九功连忙跪下磕头请罪。
其实梁九功刚刚已经提醒了好几次他该喝药了,都被康熙给随意敷衍了过去。
这会儿让胤礽发现了,康熙又只得让这个奴才背锅,也幸好,伺候了几十年,梁九功心里差不多有了数,这才没露馅。
梁九功都能看出来的事,胤礽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摆摆手就让他出去了,没有太过深究。
“保成,你看,阿玛都喝了,一滴也没有剩下。”康熙咕噜咕噜几口灌完了药,还不忘记把碗翻过去给胤礽看。
大概是之前消耗了太多元气的缘故,康熙这几年每逢换季便得小小的病上一场,也不严重,但是磨人的紧。
太医看了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根治,只说让他好生养着,可养了这么多年,丝毫起色都没有。
康熙大概也知道,恐怕是之前跟儿子闹那一场,伤心伤神,坏了底子,病根估计就这么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