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的会客厅内。
曹繁荣和埃尔文相对而坐。
这一次，双方都褪去了初次接触时的戒备和试探，气氛显得轻松了不少。
“曹先生，看来你们对我的情报很感兴趣。”
埃尔文端起一杯由数据构成的虚拟清茶，微笑着说道。
“当然。”
曹繁荣笑了笑。
“毕竟，这关系到我们整个文明的身家性命。”
“我们可不想辛辛苦苦盖好了房子，结果第二天就被人过来把房顶给掀了。”
他用了一个很通俗的比喻。
“嗯，这是一个很形象的比喻。”
埃尔文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规矩来。”
“你们想知道关于收租人的一切，就需要拿出足够让我心动的价码。”
“我们对你们的水滴材料技术，依旧很感兴趣。”
他又把话题绕回了原点。
“埃尔文先生这个就不用再提了。”
曹繁荣摆了摆手态度坚决。
“水滴材料是我们文明的根基，是非卖品。这一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不过除了这个，我们还有很多你可能会感兴趣的东西。”
说着，曹繁荣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
一份新的交易清单，出现在了埃尔文的面前。
清单上是各种详尽的，关于魔云帝国生物科技的资料。
从最低级的如何培育菌毯，到最高级的如何改造一颗行星，使其成为生物战舰的孵化巢穴。
应有尽有。
这些，都是人类联邦在打扫战场时，从母脑的残骸和记忆中解析出来的。
“魔云帝国的生物科技？”
埃尔文看了一眼清单，眉毛微微一挑，似乎有些不屑。
“这种肮脏、混乱、效率低下的技术，早就被主流文明淘汰了。”
“你们拿这些东西，来换取关乎三级文明的核心情报？”
“曹先生，你们是不是太没有诚意了？”
“不不不。”
曹繁荣笑着摇了摇头。
“埃尔文先生，你先别急着下结论。”
“这些技术，对于你们这种追求优雅和自然的高等文明来说，或许确实是垃圾。”
“但对于宇宙中，某些同样走生物进化路线，但科技树点歪了的文明来说，这可是无价之宝。”
“根据之前交易的信息所知，在猎户座悬臂的另一端，似乎存在一个叫做《虫群》的文明，他们对这种能够快速爆兵的技术，可是垂涎三尺。”
“你把这些资料倒手卖给他们，我相信，价格至少能翻十倍。”
“我们这是在为你，提供一个利润丰厚的商机啊。”
漺哥的一番话，让埃尔文的眼神微微一变。
他没想到，这个人类文明，竟然从那些情报中分析出了虫群文明的一些信息。
看来，他们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无知。
“好吧，你成功地说服我了。”
埃尔文沉吟了片刻，终于松了口。
“这份技术资料我收下了。”
“那么作为交换，我就告诉你们关于收租人的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所谓的收租人，其实是银河系中，各个三级文明，对于自己势力范围内，所有二级中阶文明的一种资源管理方式。”
“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星际文明层面的封建分封制度。”
“每一个强大的三级文明，都会将自己掌控的星域，划分成若干个领地。”
“而在这片领地内诞生的，或者发展起来的所有二级中阶文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算是他们的附庸。”
“这些附庸文明，有义务定期向他们的领主，也就是那个三级文明，上缴一部分资源作为税收。”
“这个税收，可以是稀有矿产，可以是特殊的科技产物，甚至在某些极端情况下，可以是人口。”
埃尔文的话，让通过远程监控，观看这场会谈的罗瑞祥等人心头都是一沉。
果然，和他们最坏的猜测一模一样。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保护费，而是赤裸裸的星际殖民和剥削！
“那如果我们不交呢？”
曹繁荣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不交？”
埃尔文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问出白痴问题的孩子。
“后果只有一个。”
“那就是被彻底的从物理层面上抹除掉。”
“你的文明，你的母星，你的一切，都会在领主的怒火中，化为宇宙的尘埃。”
“没有任何一个二级中阶文明，能够承受一个三级文明的进攻，从来没有。”
他的语气平淡，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
仿佛在陈述一个，宇宙中最基本的自然规律。
“在过去的数万年里，有很多个自认为实力强大，或者心高气傲的二级文明，试图挑战这个规则。”
“但他们的下场都一样。”
“成为了后来者教科书上的反面案例。”
一股冰冷的寒意，笼罩了蓝星的最高指挥中心。
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能想象到，那是一种怎样令人绝望的场景。
一个自认为已经站在了世界之巅的文明，在更强大的文明面前，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被轻易地碾碎。
“那……这个税，要交多少？”
曹繁荣的声音有些干涩。
“这个没有固定的标准。”
埃尔文回答道。
“而是取决于你的领主文明，他是一个什么样的文明。”
“有的三级文明相对仁慈，他们收的税，只是象征性的，更看重的是秩序和稳定。”
“而有的三级文明则贪婪成性，他们会像榨汁机一样，榨干你所有的价值，直到你彻底崩溃，然后再去扶持下一个。”
“很不幸，”埃尔文看着曹繁荣，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同情。
“根据我们商会的情报，负责管辖你们这片荒芜星域的那个三级文明，恰好属于后者。”
“它的名字，叫做……硅基联合体文明。”
“一个由纯粹的机械生命，构成的信奉绝对的逻辑和利益至上的冷酷文明。”
“在他们的眼中，所有的碳基生命，都只是低效的，不稳定的，可以随时被替换的资源采集工具。”
这个消息无异于雪上加霜。
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那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漺哥艰难地问道。
“不好说。”
埃尔文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