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变成了炼狱。
有的异人被石刺钉在地上,石刺从背后贯穿,从胸前穿出,将人牢牢地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倒在地上的尸体被异种反复践踏,骨骼碎裂的声响此起彼伏,像是有人在踩碎干枯的树枝。
践踏都会让身体更加扁平,最后几乎被踩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
有的被火焰缠上身体,那火焰温度极高,几乎是瞬间就将衣物点燃。
活活烧得焦黑,皮肤起泡、裂开、脱落,露出底下的血肉。
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刺鼻气味,那是一种让人永生难忘的恶臭,混合着头发烧焦的味道,让人忍不住作呕。
还有的被异种围在中间,至少四五头异种同时扑上去。
四肢被硬生生扯断,能听到关节脱臼的声响,能看到血肉被撕裂的画面。
只剩半截身躯在血泊中抽搐,内脏拖了一地,还在微微蠕动。
喉咙里发出凄厉的哀嚎,那声音凄惨得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却再也爬不起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逝。
两百多号孤渊异人,像堤坝般挡在异种面前。
他们没有退缩,没有逃跑,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筑起了一道防线。
可在数量两倍于己、且毫无痛觉、不知畏惧的异种面前,这道堤坝正在飞速崩塌。
每一秒都有人倒下,每一秒都有惨叫声响起。
地上的尸体堆叠如山,有的还保持着战斗的姿势,有的已经残缺不全。
鲜血汇成溪流,顺着山谷的沟壑流淌,染红了碎石,浸透了枯草,连夜风都带着浓重的血腥,那气味浓得化不开,令人作呕。
一个断臂的异人靠着岩壁,手臂齐肩而断,伤口处血流如注。
还在用仅剩的手臂挥舞短刀,动作已经变得迟缓,可眼神依旧坚定。
砍倒了一头异种,刀锋砍进异种的脖颈,黑血喷涌而出。
却被另一头从背后偷袭,石刺刺穿了他的头颅。
石刺从后脑穿入,从眉心穿出,带出一串脑浆。
他的眼睛圆睁着,瞳孔深处似乎还映照着远方那抹若隐若现的曙光。
那是他们为之战斗的希望,是孤渊未来的光明。
可他的身体已经失去了所有支撑,像一截被抽空了骨髓的枯木,软软地倒了下去。
鲜血从他身下汩汩流淌,很快便与其他尸体混在一起,那些曾经鲜活的面孔此刻堆叠成一片模糊的血肉,再也分不清谁是谁,谁又曾是谁的兄弟、父亲或儿子。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原本整齐划一的防御阵线已经被彻底撕碎。
那些精心布置的阵型、反复操练的配合,在异化生物的狂潮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
活下来的异人不足五十,每个人身上都挂着触目惊心的伤口。
有的是被利爪撕开的狰狞血口,有的是被腐蚀性涎水灼出的焦黑创面,还有的断了手臂、折了腿骨,却依旧咬着牙强撑着没有倒下。
他们身上沾满了鲜血,既有自己的,也有同伴的,还有那些异化生物的污秽体液,混杂在一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们的眼神里写满了疲惫与绝望,那是亲眼目睹无数战友倒下、却无力挽回的痛苦,是明知前路无望、却不得不继续战斗的悲凉。
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死死咬着牙关,用已经崩出豁口的刀刃、裂开缝隙的盾牌、甚至只剩半截的长矛,勉强支撑着残破的防线。
他们很清楚,自己撑住的每一息时间,都是用命换来的,都是在为陆临、为路珩霄、为那些承载着孤渊希望的人争取胜利的机会。
路珩霄奔跑的脚步突然顿了顿,那一瞬间,他的余光不由自主地瞥向身后那片已然化作炼狱的战场。
火光映照下,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倒下的身影,那些曾经朝气蓬勃的面孔此刻已经永远定格在死亡的那一刻。
他指尖凝聚的空间之力险些失控,整个人的身形都微微晃了晃,胸腔里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悲愤与自责。
樱仁宇的肩膀微微颤抖着,那是极力压抑情绪所导致的生理反应。
他握着匕首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着不自然的惨白,可他始终没有回头。
他不敢回头,因为他知道,一旦回头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倒在血泊中,他可能就再也无法继续前进了。
他太清楚了,回头就意味着动摇,动摇就意味着犹豫,而在这种生死关头,任何一丝犹豫都可能让所有人的牺牲化为泡影。
他们必须完成任务,必须活着离开这里,必须把孤渊的希望延续下去。
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这些用生命为他们铺路的同伴,才能让那些倒下的人死得有价值、有意义。
陆临的背影挺得笔直,像一杆不肯弯折的标枪,可他紧握的双拳早已被自己的指甲抠出道道血痕,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上溅起细小的血花。
他同样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
因为他知道,那些倒下的身影里,有曾经送过他晒干野果的年轻姑娘,笑起来眼睛弯弯,说等打完这一仗就回家成亲。
有总是憨笑着说“跟着首领有奔头”的淳朴农夫,家里还有年迈的老母和嗷嗷待哺的幼子。
有在篝火旁给他讲过往事的老兵,说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就是加入孤渊……
每一个名字,每一张脸,每一句话语,都在他脑海中疯狂闪过,像走马灯一般不断重复播放,化作一把把尖锐无比的刀子,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扎在他的心上,扎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血腥味越来越浓,几乎浓稠得让人窒息。
那是人血的铁锈味,混杂着异化生物涎水特有的腐臭气息,还有皮肉被高温灼烧后散发出的焦糊味道,三种气味交织在一起,在黑风谷的夜空中盘旋不散,像是死神的低语,宣告着这场屠杀的残酷与无情。
那些牺牲的异人,到死都保持着战斗的姿态。有的人手中的武器还紧紧握着,刀刃深深刺入敌人体内。
有的人用身体护住了身后的同伴,背上留下数道致命的伤口。
还有的人咬着敌人的喉咙,哪怕自己的内脏都流了出来也不肯松口。
他们没有惊天动地的天赋异禀,没有高阶强者的恐怖实力,甚至大多数人连最基础的异能都掌握得磕磕绊绊。
可他们却用最朴素、最原始、最令人动容的勇气,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孤渊的希望、为这个乱世中仅存的光明,铺就了一条用鲜血浸透、用生命筑成的道路。
这条路,通向的是未来,是希望,是那些活下来的人必须守护的明天。
“我!会结束这一切!”
陆临睁开眼,他坚定了内心的想法,阶位已然提升到了四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