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皇帝越想越愤怒,甚至一个没注意,一拳头没收住力,直接给他的办公桌上留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拳头坑。
“叩叩!”
就在这时,门口再次传来了敲门声。
“谁?”
皇帝愣了下,随即警惕了起来,皱眉问道。
“陛下,是我。”
“诺顿!?你怎么……来,快进来!”
在听清声音的主人时,皇帝急忙从座位上起身,连忙走到门前拉开门,入眼的不出所料,便是一手打着绷带,脸色苍白的诺顿。
“抱歉了,陛下,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见到皇帝这副担忧样子,诺顿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先不好意思地道歉道。
“哪里的话!不过,诺顿,你不老老实实地在医护所养伤,怎么深夜来我这里?还是说,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聊?”
皇帝看诺顿不进来,索性直接上前,搀住他另一只完好的手臂,小心地拉着他走了进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要询问一下我这手臂的情况。”
见皇帝并没有追究自己深夜突然来访的冒昧,反而还如此重视自己,诺顿不可谓不感动,在由着皇帝拉自己进入房间的同时,也是将自己的真实目的说了出来。
“你的手臂?之前医生不是说了吗?没事的,只要多休养就好了。”
在将诺顿安置在椅子上后,皇帝这才松开手,故意用着不解的表情,解释道。
“陛下,您就别骗我了,我的手臂,我还能不清楚吗?我们之间也这么多年朋友了,就没必要再搞这套了,直接告诉我吧,我今后还能不能拿剑了。”
诺顿注视着皇帝,听着他那安慰般的话语,也没有客套的意思,直言问询道。
“……”
面对诺顿的提问,皇帝并没有回答,但他沉默的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回答了。
“是么,我明白了。”
将皇帝的反应看在眼中,诺顿眼中的光泽暗淡了些许,但脸上的表情却依旧保持着平日里的那般温和平静。
“看来是这样没错了。”
“诺顿,其实只要及时得到治疗,就还有——”
“如果真的那么简单,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早就安排人来为我治疗了不是吗?”
诺顿笑了笑,出声打断了皇帝的话,随后,他抬起左手,亮出手中的一壶酒。
“?这,这是什么?酒?”
原本还想要解释什么的皇帝,见到诺顿的动作,特别是看到他手中所提之物时,不解道。
“是啊,皇帝,不,埃尔森,自从你登基成为皇帝后,我们已经……有多久没有一起喝过酒了呢?所以,来吧,陪我再喝这最后一次酒!”
诺顿扬起嘴角,语气终于不再死板淡然,反而带着几分洒脱与随性。在面对皇帝时,他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的拘谨与恭敬,有的,只是面对兄弟般的自然。仿佛此刻在他眼中,眼前的皇帝不再是皇帝,而他,也不再是一人之下的大将军。
“……好啊,诺顿,确实,好久没喝了!”
皇帝愣神地望着诺顿好一会,这才收回原本的担忧与解释的想法,干脆地应下了诺顿的邀请,眼中也再无忧愁,有的,只有已经许久未曾有过的畅快与洒脱。
此时此刻的两人,仿佛回到了曾经,在最初的时候,一人还是刚刚组建百人队伍的小队长,而另一人只是刚刚加入的普通士兵,而在那一夜,两人醉酒畅谈,从国家大事到个人志向,无所不谈,也是在那一晚后,两人成为了志同道合的好兄弟,并肩而行,直到如今——
一切仿佛回到了从前,但,一切又似乎再也回不去了。
……
“诺顿啊,你觉得大贤者那家伙说的话对吗?我……”
皇宫的天台上,皇帝一手拿着酒杯,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神色落寞地开口,话语中尽是迷茫与自责。
“不,诶尔森,我们都知道,哪怕是那些牺牲的兄弟们也都清楚,这些并非是你的责任。我们大家,也都是真心信服你,相信你能够为人族带来安宁,所以才不惜生命地追随于你!”
“而如今,你的确是做到了当初对我们的承诺,为人族带来了长久的和平,既如此,我相信那些牺牲的兄弟们得知,非但不会怪罪于你,反而会为了自己曾经是为了如此一位皇帝,为如此的丰功伟绩牺牲而感到荣幸与自豪!”
诺顿背靠着天台的栏杆,同样仰头望着天上的群星,语气认真,一字一句地回答了皇帝的疑惑。
“可是……他说的没错,你们,我本该给你们一个安稳的结局,可如今……唉。”
皇帝惭愧地低下头,将杯中的酒水一口饮尽,随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满脸愧疚地对着天上的月亮,也同样是对身旁的诺顿说道。
“诶尔森,你记得吗?我曾经说过,作为战士,死于战场之上,才是他最好的归宿,而这对我来说也同样是如此!”
听着皇帝自责的话语,诺顿果断且坚定地开口反驳,并再次说出了他的人生座右铭。
“诺顿,难道你,就不想要安度晚年吗?如果继续跟在我身边,你的结局,或许会比之前的那些兄弟们更差!”
听着诺顿依旧是这副态度,皇帝转过头,满脸不解地质问道。
“那又如何?既然当初选择了追随于你,我就早已做好了为您牺牲的准备!这是我,作为战士的誓言!”
诺顿同样回过头,眼神中满是认真,话语中更是没有一丝犹豫。
“!”
对上老友那双锐利坚决的眼睛,皇帝瞪大了眼睛。
明明,此时站在自己眼前的,是饱经风霜,甚至断了只手臂,再无法上战场的诺顿。
可不知为何,随着他说出这一句久违却又无比熟悉的誓言时,曾经那个意气风发,为了人族愿意追随自己的年轻剑士,他的身影却再次出现在了皇帝的眼中,与诺顿重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