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避！快规避！”陆远嘶吼着，“蜂鸟号”的舰体猛地倾斜，擦着能量漩涡的边缘掠过，舰体表面的装甲被漩涡的引力撕扯，发出刺耳的金属呻吟。旁边的“云雀号”躲闪不及，右舷被漩涡扫中，三分之一的舰体瞬间消失，只剩下冒着火花的管线在虚空中漂浮。
“云雀号”的舰长在通讯器里发出最后一声嘶吼，随后信号中断。
“妈的！”陆远的眼睛红了，“各舰主炮瞄准他们的补给舰！不计代价，打掉它！”
四艘星尘级巡洋舰的星兰光束炮同时开火，蓝白色的光束在黑暗中交织，像四把锋利的刀，刺向帝国舰队中央的补给舰。“黑曜·利爪号”的护盾及时展开，暗紫色的能量屏障挡住了大部分光束，但仍有两道光束穿透护盾，击中补给舰的侧舷，爆炸的火光映亮了周围的虚空。
“保护补给舰！”冯·克雷茨怒吼，12艘“黑曜”级巡洋舰立刻调整阵型，将补给舰护在中央，主炮的紫光再次亮起。
接下来的半小时，成了一场在绝对黑暗中的屠杀。联邦舰队依靠星尘级的灵活性游走，星兰光束炮不断袭扰帝国的补给舰，而“黑曜”级则用湮灭弹在虚空中制造一个个死亡陷阱，逼得联邦巡洋舰只能在夹缝中穿梭。
“知更鸟号”被两枚湮灭弹夹击中，舰体像被捏碎的饼干般解体；“夜莺号”的星兰引擎被“黑曜”级的副炮击中，失控冲向一艘“黑曜”级巡洋舰，在撞击中同归于尽；“麻雀号”的舰长为了掩护“蜂鸟号”，故意吸引三艘“黑曜”级的火力，最终在十道光束的齐射中化为星尘。
现在，只剩下“蜂鸟号”孤军奋战。
陆远的舰桥里，警报声刺耳欲聋。左舷主炮彻底报废，星兰护盾能量只剩17%，损管员报告说轮机舱起火，火势正沿着管线蔓延。他的战术屏上，代表帝国分舰队的绿点还有11个，补给舰虽然受损，却仍在缓慢前进。
“舰长，弃舰吧！”小陈哭着说，“救生舱还能弹射！”
陆远看向舷窗外。父亲牺牲的地方就在这片虚空的某个角落，或许那些漂浮的星尘里，就有“猎鲸号”的残骸。他突然笑了，拿起通讯器，将频道调到公共频段——这个频道能被双方所有舰船接收。
“这里是联邦‘蜂鸟’小舰队，我是舰长陆远。”他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说一件平常事，“两个月前，我的父亲在这里告诉我，虚空里没有退路，只有向前。今天，我信了。”
他顿了顿，对着帝国舰队的方向说：“冯·克雷茨，你的补给舰装着多少湮灭弹？够不够炸平这片虚空？但我告诉你，就算我们全死了，联邦的舰队也会追上来，把你们这些杂碎一个个扔进黑洞里！”
冯·克雷茨在“黑曜·利爪号”的舰桥里愣住了，随即冷笑：“不知死活的蠢货。”
陆远没有理会他，而是对着仅剩的“蜂鸟号”船员说：“想走的，现在可以弹射。想跟我留下的，我们去给父亲和兄弟们陪葬。”
通讯器里一片沉默，没有一个人提出弹射。小陈擦干眼泪，握紧了武器控制台的操纵杆：“舰长，我跟你干！”
“好。”陆远的声音带着哽咽，“星兰引擎过载，目标——帝国补给舰！”
“蜂鸟号”像一道银色的流星，朝着11艘“黑曜”级巡洋舰组成的阵型冲去。星兰光束炮的最后能量全部集中在主炮，蓝白色的光束穿透一艘“黑曜”级的护盾，将其舰桥炸成碎片。
“拦住它！快拦住它！”冯·克雷茨的声音带着惊慌。
10艘“黑曜”级的主炮同时瞄准“蜂鸟号”，暗紫色的湮灭弹像雨点般射来。陆远操控巡洋舰在弹幕中穿梭，舰体不断被能量漩涡撕扯，装甲板一块块脱落，露出里面闪烁的管线。
距离补给舰只剩一公里时，“蜂鸟号”的星兰引擎彻底报废，舰体开始失速。陆远看着屏幕上越来越近的补给舰，按下了最后的按钮——舰艏的鱼雷管弹出所有剩余的星兰震荡雷，同时，他启动了“蜂鸟号”的自毁程序。
“父亲，我来了。”
蓝白色的爆炸在虚空中绽放，像一朵盛开的花。震荡雷的能量波干扰了补给舰的暗星能量发生器，引发了连锁爆炸，整艘补给舰在火光中解体，储存的湮灭弹被引爆，形成一个巨大的能量漩涡，将周围的三艘“黑曜”级巡洋舰一同吞噬。
“蜂鸟号”的残骸在漩涡中被撕成碎片，陆远的最后身影，定格在舰桥的监控画面里——他正看着父亲的遗像，脸上带着笑容。
冯·克雷茨看着屏幕上消失的联邦信号，还有那片被能量漩涡覆盖的区域，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他的分舰队损失了四艘“黑曜”级和一艘补给舰，虽然赢了这场战斗，却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撤退。”他疲惫地说，“返回前线。”
九艘“黑曜”级巡洋舰拖着受损的舰体，缓缓驶离死寂虚空。黑暗中，只剩下漂浮的残骸和能量漩涡，还有那些永远留在这片虚空里的灵魂。
泰坦舰的青光在数光年外感应到了爆炸的能量波动，马克的声音在指挥舱里响起，带着沉重的悲伤：“‘蜂鸟’小舰队……全员阵亡。他们成功摧毁了帝国的补给舰，湮灭弹没有送到前线。”
胡斐站在舷窗前，看着死寂虚空的方向。那里的黑暗比别处更浓，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他走到英烈墙前，在新刻上的“陆远”“云雀号舰长”“知更鸟号舰长”等名字前，轻轻放上一枚星尘港的星兰草标本。
“他们没有白死。”胡斐轻声说。
虚空深处，“蜂鸟号”的一块残骸上，还残留着陆远父亲的遗像。照片上的老舰长笑容憨厚，背景是星尘港的朝阳。残骸在虚空中缓缓漂浮，像一块墓碑，标记着这场小舰队的绝唱。
或许在很久以后，会有新的舰队经过这里，会有人发现这些残骸，会有人知道，曾经有五艘星尘级巡洋舰，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中，用生命点燃过一束光。
那束光，虽然短暂，却足以照亮后来者的路。
死寂虚空的黑暗依旧，但在那片黑暗深处，仿佛有无数银色的光点在闪烁，像一群未归的蜂鸟，在为他们的同伴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