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石矿场的蓝金色光柱尚未完全消散，洛卡正蹲在一堆“狂狮”机甲的残骸旁，用扳手撬开扭曲的装甲板。星兰晶体的光芒透过裂缝渗出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像极了他弟弟马克生前最喜欢的星空投影灯。
“斐哥，你看这玩意儿。”他举起一块巴掌大的暗星矿石碎片，碎片边缘还沾着星兰粉末，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紫黑色，“刚才在特浪普机甲的核心舱找到的，摸起来凉飕飕的，不像其他碎片那么烫。”
胡斐接过碎片，指尖刚触碰到表面，战术手环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的辐射数值跳至“5.7Sv\/h”，比之前的暗星矿石低了近12个单位。林薇凑过来，将能量匕首贴近碎片，蓝宝石刀柄的蓝光这次没有产生共振，反而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似的，黯淡了一瞬。
“这是被中和过的暗星矿石。”林薇的指尖在碎片表面划过，留下一道浅白的痕迹，“里面的暗物质辐射被某种能量压制了，你看这纹路——”她指着碎片内部隐约可见的银色丝线，“像是星尘合金的分子结构，雷克斯肯定在偷偷研究能量中和技术。”
远处传来金属碰撞的巨响，张强正指挥着“扎古”机甲群清理战场。他的红色“京宝梵”单膝跪在地上，机械义肢的液压管在刚才的激战中被打穿，油液混着星兰冷却液在地面积成一小滩。洛卡见状，抓起工具箱就跑过去，边跑边喊：“强子哥，我给你带了新的密封环，小雅说这个型号能抗住暗星辐射！”
胡斐望着两人的背影，又低头看向手里的碎片。特浪普的机甲核心舱里为什么会有中和过的暗星矿石？那个总是把“帝国科技至上”挂在嘴边的家伙，难道早就知道暗星矿石的隐患？
林薇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从背包里翻出父亲的日志，快速翻到某一页：“你看这里，我父亲五年前的记录——‘特浪普曾私下接触星尘研究员，试图获取能量中和公式，但被拒绝了’。”日志旁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特浪普穿着帝国研究员制服，站在林薇父亲身后，手里拿着的试管里，液体正泛着和碎片相同的紫黑色。
“也就是说，他一直在偷偷研究。”胡斐的指节捏得发白，“那他为什么还要用暗星矿石强化主炮？这不合逻辑。”
“或许是身不由己。”林薇的声音轻了些，她想起白月空间站里找到的帝国档案，特浪普的家人被圣殿骑士团软禁在核心星域，“圣殿骑士团的激进派掌控着资源分配权，他可能是被迫推进暗星武器计划，同时在暗中寻找破解之法。”
矿场边缘的临时营地传来争吵声。红脸议员正叉着腰跟洛卡的副手吵架，唾沫星子溅到对方的战术头盔上：“我说了，这些暗星碎片必须上交议会封存！你们这些毛头小子懂什么？万一泄露辐射，整个矿场都得完蛋！”
洛卡的副手是个叫阿吉的瘦高个，之前在铁手商会当技术员，说话总是带着点怯生生的味道，此刻却梗着脖子：“薇姐说了，这些碎片能提炼出中和剂，上交议会就是给那些想跟帝国和解的人送把柄！”
胡斐和林薇对视一眼，快步走过去。红脸议员看到胡斐，气焰顿时矮了半截，却还是嘟囔：“我这是为了大家好……”
“为了大家好，就该相信我们的技术。”胡斐将暗星碎片举到他面前，“这是特浪普留下的中和样本，只要提取里面的星尘合金成分，就能批量生产抗辐射药剂。阿吉，带十个人跟你去提纯车间，用上次洛卡搞砸的那套设备试试，参数我稍后发你。”
阿吉眼睛一亮，立刻敬了个不标准的礼：“保证完成任务！”他转身时被红脸议员绊了一下，怀里的星兰晶体摔出来，滚到胡斐脚边。
胡斐弯腰捡起晶体，发现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吉”字。阿吉脸一红：“这是……这是我妹妹刻的，她总说星兰晶体能带来好运。”
林薇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十几块刻着名字的星兰晶体：“这些是牺牲士兵的遗物，本来想埋在矿场，现在看来，或许能派上用场。”她将晶体分给阿吉，“把这些嵌在提纯设备的接口处，星兰能量能稳定暗星碎片的分子结构，上次洛卡就是因为没装这个，才把加热炉搞炸的。”
阿吉的手抖了抖，小心翼翼地接过晶体，转身时脚步都轻快了许多。红脸议员看着他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最终没再说什么，只是从口袋里掏出块手帕，默默擦了擦刚才溅到头盔上的唾沫。
夜幕降临时，提纯车间的灯光穿透矿场的薄雾，像一颗跳动的蓝色心脏。胡斐站在车间外的高台上，看着里面忙碌的身影。洛卡正踩着梯子调整反应炉的压力阀，阿吉举着数据板在下面念参数，两人时不时拌句嘴，声音透过通风管传出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鲜活气。
“张强那边传来消息，‘狞獾’级驱逐舰的主炮改装好了。”林薇走上高台，递给胡斐一杯热可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他的指缝滑落，“他说用星兰晶体替换了暗星聚焦镜，试射时威力提升了20%，还没有辐射残留。”
胡斐喝了口热可可，甜腻的暖流顺着喉咙往下淌。他想起第一次在废船里见到张强，那个总是吹嘘自己当年能单挑三架海盗机甲的家伙，此刻正像个老父亲似的，在通讯里教洛卡怎么保养机械义肢。
“特浪普的机甲残骸里，还发现了这个。”林薇拿出一个加密芯片，插入战术手环，屏幕上跳出一段星图，终点标记着一个被涂黑的星域，“我父亲的日志里提过这个地方，叫‘遗忘墓地’，是星尘文明覆灭前的最后防线。”
胡斐的目光落在星图边缘的小字上，那是一串能量频率参数，和他们在晶窟里激活的共鸣频率只差最后一位数。“看来特浪普是想告诉我们什么。”他的指尖在屏幕上点出一个闪烁的红点，“这里离灰石矿场只有三光年，或许藏着暗星矿石的终极秘密。”
车间里突然爆发出欢呼。阿吉举着一个冒着蓝烟的试管冲出来，试管里的液体正从紫黑色变成透明：“成了！我们成功提炼出中和剂了！”他跑得太急，在台阶上绊了一下，试管摔在地上，液体溅到暗星碎片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碎片表面的紫黑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洛卡紧随其后跑出来，脸上沾着星兰粉末，像只花脸猫：“我就说那套设备能行！阿吉还总说我上次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阿吉挠着头笑，没反驳。他的目光落在林薇手里的星图上，突然指着“遗忘墓地”的位置：“我知道这个地方！以前在铁手商会跑运输时，老船长说那里是禁区，进去的舰船没有一艘能出来，据说……据说里面有会吃能量的怪物。”
胡斐和林薇交换了一个眼神。会吃能量的怪物？这听起来倒像是星尘文明留下的防御机制。
“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出发。”胡斐将提纯出的中和剂样本塞进战术背包，“‘狞獾’级驱逐舰留一半人守矿场，张强带闪电小队跟我们走，洛卡，你负责给舰船的能量护盾涂星兰涂层，用阿吉提炼的中和剂当稀释液。”
洛卡刚要应声，通讯器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是矿场外围的警戒塔发来的，画面里，数十艘帝国舰船正从跃迁通道里跃出，为首的旗舰比“猎隼”级大了近一倍，舰艏的徽章不是圣殿骑士团，而是一只衔着星尘的雄鹰——那是帝国元老院的标志。
“看来特浪普的小动作被发现了。”胡斐的声音沉了下来，他认出旗舰的型号是“雄鹰”级，通常由元老院的亲信直接指挥，“他们不是来进攻的，是来灭口的。”
林薇快速调出舰船数据库：“‘雄鹰’级的主炮是复合型，既能发射暗星炮弹，也能切换成星尘光束，我们的星兰护盾防不住后者。”她的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除非……除非我们能在‘遗忘墓地’激活星尘文明的防御网，那里的能量强度足以瘫痪任何舰船的武器系统。”
车间里的欢呼声已经停了，所有人都在看着高台上的胡斐。阿吉攥紧了手里的中和剂试管，指节发白；洛卡默默检查着手里的黏着榴弹，引信的蓝光在夜色中明明灭灭；远处的红脸议员正指挥着后勤人员搬运星兰晶体，动作比之前麻利了许多。
胡斐举起那块被中和过的暗星碎片，碎片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特浪普用他的方式给我们留了条路，”他的声音透过战术扩音器传遍整个矿场，“现在，该我们走下去了。”
星兰晶窟的嗡鸣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响亮。胡斐知道，那是矿脉在回应他们的决定，是老金、是十七个牺牲的兄弟、是所有相信“共鸣共生”理念的人，在黑暗中点亮的光。
“‘狞獾’级驱逐舰准备跃迁！”张强的声音在通讯里炸响，带着惯有的爽朗，“让元老院的那帮老家伙看看，谁才是星环真正的主人！”
胡斐将碎片塞进林薇手里，两人的指尖在接触的瞬间，蓝光顺着手臂蔓延开，与远处的晶窟光芒连成一线。在他们身后，“扎古”机甲群的引擎同时启动，绿色的光点如萤火虫般汇聚成流，朝着“狞獾”级驱逐舰的方向移动——那是联盟的火种，是即将照亮“遗忘墓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