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听着罗天的介绍，心中已然明了这小势力的生存逻辑。
说是势力，不如说是一个脆弱的互助联盟。
在顶级势力和三大势力的阴影下，他们这些“散户”唯有抱团，才能避免被随意吞噬的命运。
“罗天道友，”方成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听起来，你们这是靠着‘人多势众’来威慑那些大势力？他们若真铁了心要动手，恐怕……”
罗天看出方成笑意中的含义，哼了一声，扬起他那张少年面庞，说道：“道友莫要小瞧了我们！”
“是，我们单个拎出来，确实不够那些大势力里的高手一巴掌拍的。”
“但我们人数多！若是他们敢肆意屠戮，导致我们这些小势力的道境大面积陨落，逼急了我们，完全可以集中资源，牺牲大部分成员，将所有大道本源强行灌注，短时间内催生出一位三千大道融合的极限强者！”
“虽然这种催生出来的极限强者根基不稳，未来断绝，但短时间内爆发的破坏力，足以让任何大势力肉痛！”
“他们投鼠忌器，自然不敢把事情做绝。”
方成心中暗道，原来这里人人都是面壁者——罗辑，靠着“自爆”威胁来维持平衡。
他顺着话头又问：“既然如此，为何不考虑直接加入那些大势力？背靠大树好乘凉。”
“加入大势力？”罗天脸上神色不变，看着方成道，“能在根源之主或时空之主那等三阶至尊麾下修行，自然是无上荣光，求之不得。”
“可那等顶级势力，从来不对外招人！至于其他的大势力？哼！”
他重重哼了一声：“他们也不过是道境二阶罢了，虽然比我们强得多，但说起来，大家都还是一个境界的！”
“本尊……我曾经也是横压一方混沌，历经万劫才走到今日的至强者，岂能轻易低头，承认自己不如人，去给他们当牛做马？脸面还要不要了！”
方成看着这八角棱晶化形的少年那副“傲娇”模样，心中不由失笑。
自然，能踏入此境的，无一不是心高气傲、镇压一方混沌世界的绝巅人物，让他们心甘情愿屈居人下，确实难如登天。
这罗天看似跳脱，骨子里这份属于强者的骄傲却丝毫不弱。
“至于为何邀请你，”罗天收敛了些许傲气，语气变得务实，“很简单，生存本能罢了。”
“多一位道友，我们的‘人数威慑’就强一分。”
“在这虚海中央，像我们这样的小势力不止一个，彼此间也有竞争。抓住每一个新来的、尚未被大势力网罗的道境，是我们的生存之道。”
方成觉得有趣，故意问道：“那为何我不直接尝试加入顶级势力？或者那三大势力？资源岂不是更好？”
罗天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你太天真”的冷笑。
“顶级势力？你以为那么好进？”
“除非你能在即将开始的‘道争仪式’上脱颖而出，至少展现出融合千种大道的潜力与实力，否则连门都摸不到！”
“至于三大势力？他们也差不多，甚至更现实——你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和潜力，进去之后，说不定哪天就成了某位长老、客卿眼中用来增强自身的大道资粮！”
“道争仪式？”方成捕捉到这个新名词。
“没错。”罗天解释道，“这是虚海中央维持相对秩序的重要规则。
据说在很久以前，虚海混乱不堪，大道境彼此疯狂猎杀，吞噬大道，整个虚海血雨腥风。
后来，有三阶至尊看不下去了，便联手定下规矩，严禁在虚海中央区域及特定安全区外肆意屠杀。
若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或是想要通过吞噬他人大道来提升自己，就必须在‘道争仪式’上，进行公开的、不限生死的对决！”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道争仪式每十万道纪举办一次，由两位至尊的势力轮流主持。”
“算算时间，最近的一届，马上就要开始了。那可是虚海中央难得一见的盛事，也是无数道境一跃龙门的机遇，当然，更是埋葬了无数强者的坟场。”
方成点头，心中了然。
大势力固然资源丰厚，但内部竞争必然更加残酷赤裸，更看重个体价值的榨取。
这一点，反倒不如这些小势力，至少提供了一个相对安全的缓冲区和信息交流平台。
“还是先获取足够的信息，摸清此地的水有多深。”方成心中定计，于是对罗天说道：“既然如此，便有劳罗天道友，带我去万象殿一看。”
“哈哈，好说好说！道友这边请！”
罗天见方成答应，脸上露出喜色，连忙在前引路。
跟着罗天在那些由大道法则构筑的奇异“建筑”群中穿梭片刻，最终来到一片看似由无数流动的、散发着各色微光的云霞汇聚而成的区域。
云霞中央，托举着一座造型古朴、仿佛由无数种不同材质、不同规则强行糅合在一起的巨大殿堂。
匾额上以大道符文书写着“万象殿”三字，意喻包罗万象，共存共荣。
步入殿中，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广阔，如同一个小型世界。
不少形态各异的气息散布其间，大多是十道二阶（融合十数条大道的二阶）或百道二阶（融合百条大道的二阶）的道境，见到罗天带着方成进来，大多只是投来审视的目光，并无太多表示。
罗天径直带着方成来到大殿深处，一片最为浓郁、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洁白云团之前。
“殿主，接引到一位新道友！”罗天恭敬行礼。
那洁白云团一阵蠕动，缓缓凝聚成形，最终化作一位身着云纹白裙，英姿飒爽、眉目如画的少女模样。
她揉了揉似乎还没睡醒的眼睛，打了个慵懒的哈欠，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慢悠悠的磁性：“哦…来新人了啊…欢迎，欢迎…我是殿主，云芷…”
她歪着头，打量了方成几眼，眼神似乎还有些迷糊。
“嗯…四道融合…根基…还算稳固…不错，不错…罗天，你…干得不错…记你一功…”
说话断断续续，配合那慵懒的神态，活脱脱一个憨萌少女的形象。
然而，在方成那洞彻根源的神话感应中，这看似人畜无害、甚至有些呆萌的云芷殿主，那具由云霞凝聚的形体之下，隐藏的却是一股浩瀚如星海、沉凝如混沌的磅礴力量！
其融合的大道数量，已然超过了一千之数！
绝非她表面流露出的那般简单。
这位看似憨憨的殿主，恐怕才是这万象殿真正的定海神针，其实力，放在那三大势力中，也绝非泛泛之辈。
方成心中念头转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拱手道：“方成，见过云芷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