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芮抽出纸巾,沾掉宁妤脸上的泪:“这两天住我那儿吧。”
宁妤吸了吸鼻子,点头。
接下来几天,宁妤把自己锁在客房。写题、发呆、睡觉,循环往复,不是因为心情不好,其实在第二天她就调整好了。她不停的告诉自己会再见面的,后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处理,她不该把自己困在情绪里。
于是SAt习题册铺了满床,夙宵维敲了三次门叫她出去玩,她都没应。
“那我直接进去了。”
三分钟后,夙宵维忍无可忍,直接刷卡进屋。
“晚上和我去酒吧?”他倚在门框上,手里晃着两张邀请函。
“不去。”
“不去也得去。”他直接抽走她的笔,在她抗议前拽起她的手腕,“你再这样闷下去会发霉的。”
半小时后,宁妤被强行塞进车里,一脸不情愿地到了酒吧。整个酒吧被包场了,全是夙宵维的朋友,金发碧眼的、亚裔的,男男女女都好奇地打量着她。
“我的天,她美爆了!”一个英国女孩捂嘴尖叫。
夙宵维得意地挑眉:“早说了我眼光好。”
“你应该早点介绍给我们的。”几个朋友围上来,宁妤被按在卡座里,手里被塞了一杯鸡尾酒。
“尝尝这个,我的最爱。”一个红发女生冲她眨眼。
宁妤尝了一口,很甜,比她平时吃的糖还要甜,但是后劲很辣。
“我想你会喜欢这个。”另一个女生又递过来一杯。
宁妤这次抿了一小口:“巧克力?”
“我也觉得它有巧克力的味道,可她说没有。”那个女生指了指红发女生。
中途去洗手间时,宁妤在昏暗的走廊里看到一个背影,中长发,黑色牛仔外套,正往男厕方向走。
“女厕在那边。”她拽住对方衣领,用英文说道。
那人茫然转身,露出一张精致到模糊性别的脸——狭长的眼睛,花瓣般的嘴唇,但有着明显的男性喉结。
宁妤立刻松手:“Sorry, my mistake...”
对方笑了笑:“常发生的事,别在意。维在找你。”他朝宁妤身后抬了抬下巴。
宁妤回头,看见夙宵维正四处张望,手里还拿着她的外套。
回卡座的路上,夙宵维喋喋不休:“你去洗手间要去半小时?我以为你跑了!”
宁妤瞥他一眼:“怕我跳窗?”
“怕你回里昂。”
宁妤停下脚步:“夙宵维。”
“干嘛?”
“谢谢。”
他愣了下,随即咧嘴笑:“不客气,下次别乱抓陌生人衣领就行。”
宁妤踹他一脚,抢回自己的外套。
早餐桌上,兰芮放下咖啡杯:“昨晚玩得开心吗?”
夙宵维笑出声:“她连男女都分不清。”
宁妤瞪他:“灯光太暗。”
“哦?”夙宵维挑眉,“你这大眼睛是纯装饰用的?五米外能分清真人和蜡像,三米内辨不出男女?”
“亲爱的,那是卡尔·维斯特,瑞典当红艺人。”兰芮拽住夙宵维的衣领,惟妙惟肖地模仿宁妤昨晚的动作和语调:“Excuse me, ladies’room is over there~”
“你们够了!”宁妤顿时脸红,夙宵维也笑得连耳根都红了,还不忘打圆场:“不过说真的,他那北欧长相…浓眉大眼的,跟大卫雕像似的,确实不能全怪你。”他边说边给宁妤夹了块排骨,“来,吃点肉补补眼神。”
兰芮举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卡尔发的ins快拍:一张酒吧自拍,配文【被天使认错性别的奇妙夜】
夙宵维也掏出手机:“等等,我得把这事告诉许星眠!”
兰芮在一旁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
——
八月末,宁妤也要回里昂了。她站在值机柜台前,神色比许星眠离开时平静许多,没有眼泪,也没有黏糊糊的告别,只有一种奇异的平静。经纪人已经办好了托运手续,站在不远处等待。
兰芮瞥了眼推着行李的经纪人:“亲爱的,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你现在已经签约了吗……”
“嗯,和Aurora签约了。”
“那这位也是 Aurora安排的?”
宁妤看了眼手表:“只是这几天而已。”以她现在的咖位,哪需要什么专职经纪人。
“兰姐,我该走了。”
“啧啧,关系淡了,连句告别都懒得跟我说。”夙宵维插进来,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宁妤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夙宵维,我要走了。”
“走吧走吧。”夙宵维摆摆手,“到了记得打视频。”
两小时的航程里,经纪人翻着平板汇报:“十一月有个彩妆广告,其他暂时没安
排。”
“嗯。”宁妤看着小桌板上的资料,又要开始半工半读的日子了,又要回到那个让人窒息的房间,又要开始兼职攒学费了。
落地时,手机震动。
夙宵维:
【我妈逼我问你安全到了没】
【顺便问你要不要圣诞来伦敦过】
宁妤拖着行李箱回了两个字:【到了】
——
十月十七日,姜佑程的生日。
他的房间没有蛋糕,没有礼物,只有摊开的习题册,这个日子就像日历上任何一页,平淡得令人窒息。然而,就在他以为这一天就要这样过去时,许星眠找到了他。
“生日快乐。”许星眠递过纸袋,“这是宁宁让我给你的。”
纸袋很轻,里面只有一封信。信封的字他曾在无数张便利贴上见过,在课本的边角,在药盒的背面,在他手机壳内侧……那是宁妤的字,每一笔都像刻在他骨头上一样清晰。
“你怎么样?”许星眠轻声问。
两个月前姜志和甩过来的那叠照片又浮现在眼前——宁妤在伦敦大本钟下的笑脸,宁妤被夙宵维搂着肩膀,宁妤和她们的合照……每一张都像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你在这里要死要活,人家在那里游伦敦,还要继续犯傻吗?”
姜佑程冷笑一声:“挺好的,不过没有某人那么潇洒。”
许星眠愣住:“你什么意思?”
“听不懂?”姜佑程把纸袋揉成一团,“在伦敦呆久了,中文退化?”
“姜佑程你他妈——”
“别再来了,这些没意义的东西,以后也不必送。”他转身走回家,手里还紧紧捏着那封信。
回到书房,姜佑程反锁上门。他靠在门上,手指颤抖得撕不开信封,在看到第一个字时眼眶就红了。
【19岁的姜佑程,祝你生日快乐。】
姜佑程读得很慢,仿佛每个字都需要用尽全力才能消化。
信的最后,宁妤画了个小小的笑脸,旁边写着:【抱歉没能陪你过生日。】
十九岁的第一天,他蜷缩在床上呜咽,那封信被他按在心口。
他忽然想起宁妤往他嘴里塞的那颗糖,那时她说:“姜佑程,你要活得比糖还甜。”
而现在,糖化了,信皱了,姜佑程把信一点点抚平,夹进竞赛的获奖证书里,那本他原本打算在保送后,亲手送给她的证书。旁边还有张转学协议,明明就差一点,现在却变得比以往都要遥远。
原来最痛的告别,是没有告别的告别。
? ?现在只求两件事:一是宁宁赶紧换个正常点的寄宿家庭,二是姜佑程赶紧发现那些照片是角度问题。你们俩再这么自我折磨下去,我的纸巾都要囤货了。
?
我算是看明白了,宁宁“再难过也要埋头做事”,姜佑程“把情绪全闷在心里”,最佳虐恋搭档。凤梨头虽然插科打诨的,但要不是他拉宁宁出去散心,她真能在房间里发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