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暴雨砸在夜行组基地的落地窗上。林深盯着战术板上的红色标记——城南17路公交末班车,已连续三晚在终点站青棠陵园消失。
头儿,气象台说这场雨会下到天亮。技术员苏晓把热可可推到他手边,屏幕蓝光映得她的眼镜片发亮,但17路司机老周坚持要跑最后一趟,说...说车上有乘客没下车。
林深摩挲着战术板边缘的旧疤。三年前他的第一任搭档就是在这条线上被卷进异空间,尸骨至今没找到。他抓起挂在椅背上的战术刀:全员出发。
17路公交站的电子屏闪着雪花。林深掀开湿透的风衣下摆,露出腰间的银质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指向斜后方那辆蒙着雨雾的老式公交。
六人小队配置。他低声分配,老陈守后门,阿阮封窗,苏晓监控灵频,小满跟我先上车。
穿黑色作战服的队员们无声散开。林深踩着积水踏上公交台阶时,闻到了铁锈味。驾驶座上的老人白发沾着水珠,转头冲他笑:小同志,坐后排吧,前面留给要投胎的客人。
车厢里挤着七八个乘客。穿校服的女孩抱着膝盖缩在窗边,戴鸭舌帽的男人正对着手机屏幕梳头——但手机黑着屏。最前排的老太太怀里的襁褓渗出暗红,婴儿的手指穿透布料,在空气中抓挠。
灵体浓度87%,苏晓的声音从耳麦传来,有三个怨魂核心,还有...大量游离魂屑,像被什么东西吸着。
林深的战术刀划破掌心,血珠滴在地板上。鲜血没有扩散,反而凝成细小的光点,勾勒出一道半透明的屏障——这是异能者的血契,能暂时隔绝普通灵体。
阿阮,看车顶。小满的声音带着颤音。她的能看到能量流动,此刻正盯着车厢顶部纠缠的黑雾,那东西...在啃食魂屑!
话音未落,老太太突然尖叫。襁褓里的婴儿猛地探出头,皮肤是浸透血水的白,眼睛是两个黑洞。它扑向最近的鸭舌帽男人,指甲刮过他的太阳穴,留下一道血痕。
是婴灵,被养尸人炼过的怨胎!林深甩出五帝钱串,铜钱撞在婴灵身上迸出火星,老陈!封它的退路!
穿皮夹克的老陈双手结印,地面浮现出金色的八卦阵。婴灵撞在阵眼上,发出刺耳的尖啸,黑雾骤然暴涨。
小心!苏晓的警告卡在喉咙里。
驾驶座的老人突然转过脸,他的后颈插着七根桃木钉,腐烂的嘴唇开合:都留下陪我...都留下...
整辆公交剧烈震颤。车窗外的雨幕扭曲成漩涡,路灯在车身上投下重叠的影子——那是三年来失踪的乘客,有的缺了胳膊,有的只剩半张脸,全贴在玻璃上拍打。
它在融合亡魂!小满踉跄着扶住座椅,灵体聚合度超过90%,马上要实体化!
林深的罗盘突然静止。指针直指车尾最后一排座位,那里坐着个穿白裙的女孩,始终垂着头。当他看清女孩脚边的遗照时,呼吸一滞——照片上的女孩和他第一任搭档长得一模一样。
是替死鬼。他想起搭档最后传回的信息,有人用活人做饵,引亡魂聚成归墟门
女孩猛地抬头,左眼是正常的琥珀色,右眼却是一团旋转的黑雾。她张开嘴,声音是无数人的重叠:哥哥,来陪我啊...
林深的血契被冲开一道缺口。他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混着咒语喷薄而出: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金光炸裂的瞬间,苏晓的尖叫刺破耳膜:头儿!她在吸收你的血!
女孩的身体开始膨胀,黑雾凝成实质的手臂,穿透她的胸膛,抓住林深的肩膀。林深感觉有冰凉的东西在往自己血管里钻,那是无数亡魂的怨念。
小满!用净魂焰烧她的命门!他扯下脖子上的银链,链坠是搭档的警徽,阿阮!破窗!
淡紫色的火焰从苏晓指尖窜出,精准灼烧女孩心口的黑雾。女孩发出非人的惨叫,身体开始崩解。老陈的八卦阵金光大盛,车窗应声炸裂,暴雨灌进来,冲散了大部分黑雾。
当一切平息时,公交停在青棠陵园门口。女孩的尸体瘫在座位上,胸口插着那枚警徽。林深捡起她掉落的手机,相册里全是偷拍的17路公交,最后一条消息停在三天前:今天又看到哥哥了,他说要带我回家。
苏晓调取监控,倒带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每到终点站,穿白裙的女孩就会下车,走向陵园深处的一座孤坟。而坟前的墓碑上,刻着林深之妻。
雨停了。林深站在坟前,指尖拂过碑文。三年前他以为搭档牺牲,却不知妻子为救他被卷入异空间,魂魄被邪修困在此处,用怨气炼成了引魂阵。
头儿...小满递来纸巾。
林深擦去脸上的雨水:通知家属,明天来迁坟。另外...他看向苏晓,查三年前所有参与过青棠陵园开发的工程队。
公交的远光灯刺破雨幕,载着剩下的乘客驶向黎明。林深摸了摸胸前的警徽,知道有些归墟,永远等不到回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