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像被揉碎的银线，糊在旧城区的青瓦上。陈默站在天枢局指挥车顶，防水风衣下摆灌着风，望远镜里的红光在视网膜上灼出残影——第七个异能者热源信号，正在巷口便利店门口凝聚。
三队到位，电磁网准备。耳麦里传来部下机械的汇报，目标携带c级能量波动，疑似可控火焰。
陈默放下望远镜，指尖无意识摩挲腰间的青铜令牌。那是天枢局最高执行权限的象征，刻着的字在雨水中泛着冷光。三个月前东洲市异能暴动，三栋居民楼被烧成焦炭，他亲手用言灵能力拧断了那个纵火犯的颈椎。血溅在令牌上，至今没擦干净。
行动。
红色信号灯亮起的瞬间，整条街道的声控灯同时熄灭。七辆黑色装甲车呈钳形包抄，电磁脉冲弹炸开的蓝光中，二十名天枢局执行员如猎犬窜出。陈默落在最后，目光扫过墙根蜷缩的流浪猫——它瞳孔缩成竖线，显然感知到了危险。
便利店的玻璃门被撞开时，穿校服的女孩正蹲在货架间。她抬头，发梢滴着水，腕间银镯突然泛起幽蓝，整面墙的泡面货架应声燃起青焰。陈默看见她眼底映出的自己，像块结冰的铁。
别怕。女孩声音发颤，我只是...想取些吃的。
异能者禁止私自使用能力。陈默举起配枪，枪管刻着的符文随念力流转，天枢局执法，立刻解除能力。这是标准流程，他做过十七次，每一次都干净利落。
女孩突然笑了，火舌在她指尖跳跃成蝴蝶：你们消灭我们，就像踩死蚂蚁。她猛地拍向地面，火焰顺着水流蔓延，凭什么？就因为你们有枪，有令牌，有那些该死的...
爆炸声打断了她。陈默旋身避开飞溅的玻璃，后颈汗毛倒竖——是高阶异能者的精神冲击。他反手甩出三枚镇定镖，金属镖钉入墙面的刹那，整栋楼的金属制品开始震颤：水管扭曲成麻花，防盗网熔成铁水，连女孩发间的银簪都迸出火星。
言灵·锁。陈默低喝。空气里浮现金色纹路，像蛛网般缠上女孩的手腕。她惨叫着跪倒，火焰渐弱，你...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职责所在。陈默上前要给她戴上抑制器，却见女孩突然抬头，瞳孔里映出他身后的人影。
金属撕裂声从背后炸响。
陈默本能侧扑，原先站立的位置被削去半堵墙。穿黑风衣的男人站在瓦砾堆上，左眼是浑浊的灰，右眼却亮得骇人——那是能操控阴影的异能者，代号。他的指尖垂着半截血淋淋的断指，伤口还在渗出黑雾。
天枢局的走狗。鸦的声音像砂纸摩擦，你们关押我的同伴，抽取他们的能力，就为了造那些...那些怪物。
陈默摸向腰间的令牌，却发现不知何时被鸦掷来的匕首钉在墙上。金属令牌裂了道缝，字剥落，露出下面更小的刻痕——那是三年前他女儿的生日，他用刀刻的。
记忆突然翻涌。那天他在医院守了三天三夜，女儿终究没挺过器官衰竭。医生说，她的基因被异能者的能量场干扰，所有移植器官都产生了排异反应。后来他才知道，那个引发能量场的异能者，此刻正站在他对面。
你女儿要是活着，也会恨你们。鸦一步步逼近，阴影在他脚下聚成尖刺，我们只是想活。
陈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言灵能力在沸腾，他能听见整座城市的金属在回应召唤：路灯杆、消防栓、汽车底盘，所有含铁的东西都在嗡鸣。鸦的阴影触碰到他的瞬间，陈默抬手。
言灵·镇。
所有金属发出刺耳的尖啸。鸦脚下的阴影被撕成碎片，他的右眼迸裂，血混着黑雾喷涌。陈默踉跄着站稳，看着鸦像破布娃娃般坠落，砸在便利店门口，溅起的雨水都是红的。
警笛声由远及近。陈默摘下被血糊住的眼镜，看见女孩蜷缩在货架后发抖，抑制器已经扣在她腕间。天枢局的医疗兵冲进来，用束缚带捆住鸦的尸体，像拖一条死狗。
队长！总部急电。通讯器里传来急促的声音，西山基地发生大规模逃脱，A级异能者带领二十三名实验体突破封锁...
陈默望着雨幕中闪烁的红蓝警灯，掌心还残留着言灵能力的灼痛。他想起今早收到的加密文件，标题是《异能者基因溯源报告》，第一页写着：所有高阶异能者，均与十年前深渊计划实验体存在基因重叠。
收队。他按下通讯键，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齿轮，回局里。
后视镜里，旧城区的灯火渐次熄灭。陈默摸了摸胸前的令牌，裂缝里的若隐若现。这一次，他要镇住的或许不只是异能者，还有某些更庞大、更黑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