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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收盘后。
江州，丽思卡尔顿酒店行政套房。
于若秋摘下鼻梁上那副简约的无框眼镜，指腹按压着发胀的太阳穴。
房间里只开了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她起伏的胸口轮廓。
她在回想莫测在群里发的最后那句话。
于若秋胸口一阵发闷，她感觉自己被精准地针对了。
那个男人，心眼比针尖还小。
手机屏幕亮起，是闺蜜刘佳怡的微信视频通话请求。
她划开接通。
屏幕里，刘佳怡那张向来冷静自持的脸，写满了激动与混乱，声音都在发颤。
“若秋！卧槽！你加入那个神仙团队了对吧？”
“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日收益一千三百多万？日收率百分之二十？”
“这他妈确定不是p出来的图？”
刘佳怡的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每个字都透着匪夷所思。
“这是人能打出来的收益？他今天全仓抓了一个20厘米的地天板吗？”
视频背景里，是刘佳怡急促的呼吸声。
她把陈倾雪刚发来的收益战报截图，第一时间就转给了于若秋。
【诡神二号资产总值：78，250，826.31元】
【持仓总收益\/率：+48，250，826.31元（+160.84%）】
【当日收益\/率：+13，197，167.92元（+20.29%）】
昨天，三千万，七个交易日翻倍，这已经足够让她的世界观崩塌重建了。
现在，一天，仅仅一天，就赚了初始本金将近一半？
有这个赚钱速度，她还辛辛苦苦在陆家嘴当什么基金总监，每天跟一帮老狐狸勾心斗角，看老板脸色……
“我今天累死累活，研究了半天宏观数据，调仓换股，收益率三点二，还被领导夸有前瞻性……我前瞻个屁啊！”
“几十人的投研团队，写了几十页的报告，最后收益还不如人家动动手指头，真是小丑竟是我自己。”
刘佳怡在视频那头来回踱步，三观被颠覆的震撼，从她每一个字里喷薄而出。
“若秋，我他妈感觉我这十几年金融白读了！哥大的文凭就是一张废纸！”
“三千万本金，八个交易日，现在快八千万了！这还上什么班啊！我直接辞职回江州啃老，让我妈把钱全给他算了！”
于若秋听着闺蜜语无伦次的感慨，只觉得胸口更闷了。
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声音听起来还算平稳：“数据是真的，我也是亲眼见证，但同样大受震撼。”
“诡神二号今天清仓了德美化工和群兴玩具，具体的交割单，你可以向陈倾雪申请调阅。她们内部流程很规范。”
“德美和群兴……”
刘佳怡喃喃自语。
她今天也盯了一天盘，自然知道这两个票上演了怎样惨烈的屠杀，从涨停到暴跌，埋葬了无数散户和游资。
能在这种票上赚到钱，而且是赚到一千多万，这已经超出了她能理解的范畴。
突然，刘佳怡的脚步停下。
她在视频里凑近镜头，狐疑地打量着于若秋。
“不对劲，你今天怎么了？听起来一点都不兴奋？第一天入职，被人排挤了？”
刘佳怡的八卦之魂燃起。
“不能吧？堂堂金杜高级合伙人，走到哪不是众星捧月？还能被几个小姑娘欺负了？”
“不是她们，”于若秋摇头，“她们人都很好，很专业，也友善。”
“那你怎么一副刚打输了官司，还被对方律师按在地上摩擦了一百遍的受气包模样？”
于若秋沉默了。
良久，她终究没忍住，从齿缝里挤出一句积郁了半天的话。
“……佳怡，你说，一个能把股市玩成私人印钞机的人，为什么度量能那么小？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视频那头安静了一秒。
紧接着，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声，刘佳怡笑得整个人都弯下了腰，连手机都拿不稳了，画面一阵剧烈晃动。
“哦——我懂了！哈哈哈哈……我他妈懂了！”
她笑得前仰后合，胸前饱满的曲线跟着剧烈颤动。
“你是被他给穿小鞋了？我的天！你不会第一天入团，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老板得罪了吧？”
于若秋的脸有些挂不住，但还是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用最简洁的语言说了一遍。
“哈哈哈哈……笑不活了！真的笑不活了！”
刘佳怡笑出了眼泪，毫无同情心地指着屏幕里的闺蜜。
“于若秋，你于大律师也有今天！活该！我跟你说，这小鞋穿得一点都不冤！”
“你上班第一天，不想着怎么给老板创造价值，居然琢磨着怎么报警把老板送进去？”
“他没当场把你踢出群就不错了，只是让你亏了点手续费，这格局已经很大了好吧！”
于若秋被她说得一阵气结，反驳道：“我那是履行cLo的职责！他作为基金管理人，在盘中关键时刻失联超过半小时，任何一个Lp都有权提出质疑并启动风险预案，这在程序上完全合法合规！”
“得了吧你，”刘佳怡毫不留情地戳穿她，“你就是傲慢，骨子里就没信他，逮着个机会就想拿法律条文压人。结果呢？人家反手一个大嘴巴子，把你脸都抽肿了。”
于若秋不说话了。
因为刘佳怡说的是事实。
刘佳怡笑够了，才缓过气来，好奇地追问：“你是不是忘了，他卖的是‘神迹’，不是基金产品。你跟神仙讲人间法律？神仙没一道雷劈死你都算脾气好了！”
于若秋：“……”
“她们今天每人最少赚十个点以上，就我一分没赚，还倒亏了六百多块的手续费。”
视频那头，刘佳怡的笑容渐渐凝固，最后变成一种混杂着同情和想笑的古怪表情。
“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笑的，除非忍不住。”
她捂着嘴，肩膀还在抖。
“所以，今天全公司，就你一个人亏钱？”
“是的。”于若秋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哈哈，这个男人，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他这哪是给你穿小鞋，他这是当着全公司人的面，给你量身定做了一双水晶做的刑具，还逼你穿上跳舞。”
于若秋闭上眼。
何止是杀人诛心。
莫测最后在群里发的那句“今晚十九点，我请诸君，再听龙吟”，更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赢了，是他的神机妙算，更显得她于若秋上午的质疑愚蠢可笑。
输了，亏的是她于若秋的钱，她还得遵守自己亲手制定的《绝对服从》协议，打碎牙往肚里咽。
横竖都是她里外不是人。
刘佳怡看着闺蜜那张写满“憋屈”的脸，终于收敛了笑意，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
“若秋，听我一句劝。”
“什么？”
“从今天起，别跟他讲法律，别跟他讲逻辑，也别跟他讲道理。”刘佳怡一字一顿，“你就记住四个字：给钱，闭嘴。”
于若秋：“……”
“一个能把股市当提款机的人，他就是规则本身。你想用你那套世俗的法律去约束神，神只会觉得你吵闹，然后把你丢进垃圾桶。”
刘佳怡总结道。
“你今天亏六百，就是他给你的警告。再有下次，可能就不是六百了。”
于若秋沉默着，她知道刘佳怡说得对。在绝对的赚钱能力面前，任何制衡和规则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只是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专业和手腕，在莫测面前，连一个回合都撑不下来。
“好了，别郁闷了。”
刘佳怡的语气忽然又变得热切起来：
“你这关熬过去了，以后就是躺着数钱的日子。对了！你赶紧的，现在就帮我约一下莫总，就说我下周回江州，想当面感谢他……”
她顿了顿，补上一句。
“顺便，为我之前的无礼和无知，登门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