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的马车内部远比外表看起来宽敞,铺设着厚厚的玄色绒毯,车壁包裹着软垫,中间固定着一张小几,上面放着一盏琉璃灯,散发着昏黄柔和的光线。
车厢密闭性极好,几乎听不到外面的喧嚣,只有车轮碾过青石路面的辘辘声,规律而沉闷。
宫寒渊将沈怜星安置在靠里的软垫上,自己则坐在靠近车门的位置,与她隔着一小段距离。
他重新闭上眼,试图平复胸腔里那丝因方才接触而产生的、陌生的悸动。
车厢内弥漫开一股甜腻的酒气,混合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和女儿香,与他惯常的清冷檀香格格不入,扰得他心烦意乱。
沈怜星靠在柔软的车壁上,觉得浑身燥热难耐。
她无意识地扯了扯衣领,露出一小段白皙细腻的脖颈。
琉璃灯的光线在她脸上跳跃,勾勒出精致的轮廓,那双迷蒙的醉眼,此刻正一眨不眨地、大胆地打量着对面的宫寒渊。
他闭着眼,俊美的脸庞在光影下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静谧。
长睫如扇,鼻梁如峰,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却依旧好看得令人移不开眼。
看着看着,沈怜星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声音带着醉后的软糯和沙哑,在寂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宫寒渊眼睫微颤,却没有睁开。
“嘿嘿……”
她又笑,身子微微前倾,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秘密,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你……你知不知道……你长得……可真好看呀……”
宫寒渊终于睁开了眼睛,墨色的眸子在昏暗光线下深不见底,静静地看着她,没有打断。
他的沉默似乎鼓励了她。
她歪着头,眼神迷离,像是在欣赏一幅绝美的画卷,继续喃喃自语:“比……比我以前在江南见过的……所有的玉雕……嗯……所有的画上的人……都好看……”
她的词汇贫乏,只能用最直白的方式表达内心的惊叹。
酒意放大了她的感官,也剥去了她平日里小心翼翼的伪装。
宫寒渊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那深邃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松动了一下。
他看着她因醉酒而格外坦诚、甚至带着点傻气的模样,与平日里那个谨慎聪慧、偶尔带着刺的沈医女截然不同。
“可是……”她忽然蹙起了秀气的眉头,语气带上了几分委屈和不解,像个抱怨得不到糖吃的孩子,“你为什么……老是……冷冰冰的呢?像……像块捂不热的寒玉……”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隔空轻轻点着他,动作因为醉酒而有些摇晃:“笑一笑嘛……你笑起来……肯定更好看……”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浓浓的困意和醉意,眼神也更加迷离。
就在这时,马车似乎碾过了一块不平的石子,车厢猛地颠簸了一下!
“啊!”沈怜星猝不及防,本就坐不稳的身子直接被这股力道抛起,惊呼着向前扑去!
宫寒渊眼疾手快,几乎是本能地,长臂一伸,稳稳地将她接住。
巨大的冲力让两人之间的那点距离瞬间消失,沈怜星整个人不偏不倚,恰好跌坐在了他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