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怜星那带着委屈、困惑和一丝豁出一切的质问,在森严寂静的书房里回荡,余音渐消,只留下更加令人窒息的沉默,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了沉重的实体,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过快的心跳声,如同失控的鼓点,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与她竭力维持的镇定外表形成了可笑的反差。
宫寒渊敲击桌面的手指倏然停下,那规律的、令人心慌的笃笃声戛然而止,这突如其来的静谧比之前的声响更让人不安,仿佛掐断了沈怜星脑中最后一根紧绷的弦,让她浑身一僵。
他缓缓抬起眼帘,浓密的长睫下,那双凤眸中原本的平静无波被一种极致的冰冷与锐利所取代,如同万年冰窟中骤然射出的两道寒光,又似骤然出鞘、饮过无数鲜血的利刃,带着洞穿一切的森然寒意,直直刺向站在中央,因为激动和紧张而指尖微微蜷缩、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软肉,脊背却依旧凭借一股倔强挺得笔直的沈怜星。
忽然,他唇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的、充满了嘲讽与玩味意味的弧度,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最不自量力的笑话,从喉间逸出一声短促而清晰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嗤笑。
“呵。”这一声笑,不带丝毫暖意,反而像是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撬开了沈怜星强自镇定的外壳,让她瞬间从头顶凉到脚心,四肢百骸的血液都似乎在这一刻凝固逆流。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脸颊上的肌肉因为极致的紧张和恐惧而微微僵硬、发冷。
他并未回答她的任何一个问题,甚至没有将她那番带着血泪的控诉放在眼里,反而身体微微前倾,手肘随意却带着无形威压地撑在冰冷的紫檀木书案上,十指交叉,姿态优雅却危险地置于线条冷硬的下颌前,用一种近乎残忍的、猫捉老鼠般的玩味眼神,上下审视着她,那目光仿佛在评估一件有趣的猎物,或者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亟待教训的囚徒。
他的语气轻慢到了极点,却带着千钧重压,每一个字都慢条斯理,清晰地、如同冰雹般砸在寂静得令人心慌的空气里:“沈医女这是在质问杂家?”
他不等她从那令人胆寒的目光中挣脱出来做出任何回应,便继续慢悠悠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打磨过的冰珠,一颗颗砸落在光洁无瑕的玉盘上,发出清脆而冰冷的回响,带着一种居高临下、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你口口声声说不知何处得罪了杂家,说杂家刁难于你……”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数九寒天的北风,瞬间凛冽,眸光锐利如世间最锋利的刀锋,仿佛能轻易剖开一切伪装,直视所有隐藏在最深处的秘密与恐惧,语气也骤然变得极具压迫感,几乎要将人碾碎:“那杂家倒要问问你,沈、怜、星——”
他一字一顿地念出她的名字,那三个字从他薄削而优美的唇中吐出,带着一种冰冷的缠绕感和不容抗拒的威势,如同三条无形的、带着倒刺的锁链,瞬间缠绕上沈怜星的心脏,让她骤然紧缩,几乎窒息,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你,可知罪?”
四个字,如同四道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力的惊雷,接连在她耳边轰然炸响!
震得她脑海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知罪?她有何罪?!她做错了什么?!
她纤细单薄的身躯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全靠一股不肯在他面前示弱的意志力才勉强站稳,但袖中微微颤抖的手指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与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