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是广袤的。
想要在这片占据了世界七成面积的蔚蓝中,找到一个刻意隐藏自己的神灵,无异于大海捞针。
兰泽需要一个向导。
一个熟悉海洋,并且对海洋神系有着足够了解的向导。
但显然,刚才那个小小河神并不合格,他知道的只是些大陆神系流传的边角料。
真正的秘密,只掌握在海洋深处那些存在的手中。
不过这里是加勒比海盗的世界,虽然已经被兰泽给玩的快要翻白眼坏掉了。
可一些基础性的东西都是在的。
就比如说那个卡吕普索。
那个浪荡的海洋女神,该说不说,好好一个女神能被章鱼脸大叔,号称深海阎王的戴维·琼斯伙同其余九大海盗王给封印在一个丑了吧唧的黑人女的身体里。
她真的是女神吗?
已经弱到这个地步了吗?
但无所谓,有用就行。
他现在的威势,足以碾压这颗星球上的任何势力,是的,任何势力,包括所谓的神灵。
别说区区九个海盗王,就是九百个,只要他愿意,也能在一夜之间将他们从海上抹去,或者……悉数抓来。
更何况,那九个海盗王之一,现在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来人。”
兰泽淡淡地开口。
“传啸风。”
片刻之后,一身华贵丝绸,却依旧难掩其海上枭雄之气的啸风,快步走进了宫殿。
他不敢抬头,在距离王座很远的地方就跪伏下来,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过惯了贵族的生活,见识久了陛下的神威,哪怕在海上纵横大洋所向披靡的提督都没有足够的勇气看向兰泽。
“陛下,您召唤我。”
啸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位陛下每一次的召唤,都意味着一件足以搅动世界的大事。
“起来说话。”兰泽的声音没有情绪,“我有一个任务交给你。”
“请陛下吩咐!啸风万死不辞!”啸风依旧跪伏着,不敢起身。
“我要你以新加坡海盗王的身份,去召集其余的八位海盗王。”
啸风的身体猛地一僵。
召集海盗王?
那些家伙,一个个都是桀骜不驯、无法无天的海上霸主,凭什么听自己的召集?一般没有什么生死大事,他们之间还会开战呢,不过最近好了点,因为兰泽陛下的舰队太过庞大,逼得他们都躲在了阴暗角落里。
可这并不代表,这群海盗们都是好说话的,他们主打一个叛逆。
兰泽似乎看穿了他的疑虑。
“告诉他们,我需要他们解开一个封印。事成之后,他们想要什么,都可以提。”
他的话语很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求财,黄金可以堆满他们的船舱。”
“求权,我可以敕封他们为海洋贵族,世袭罔替。”
“只要他们能做到我要求的事,一切都可以满足。”
这是何等巨大的手笔!
啸风的心脏狂跳起来,这就够了,给老兄弟们一个洗白上岸的机会,那肯定会有人答应的。
他很清楚,这种条件对于那些亡命徒来说,有着怎样致命的吸引力。
海盗,终其一生所求,无非就是金钱和摆脱那该死的身份。
而现在,这位陛下,将这两样东西,轻而易举地摆在了他们面前。
啸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激动,但他的思绪却转得飞快。
“陛下……您是说……海洋女神卡吕普索的封印?”
作为九大海盗王之一,他当然知道这个不算秘密的秘密,因为就是他们当初干的。
“你知道就好。”兰泽没有否认。
“陛下,召集他们或许不难,但要解开封印……需要集齐九位海盗王当初互相分走的信物,也就是当初封印女神的那九枚‘八里亚尔’。”
啸风的声音变得凝重起来。
“大部分海盗王,在陛下的威势和赏赐面前,想必不敢违抗。但是……有两个人,恐怕极难说服。”
“谁?”
“里海海盗王,赫克托·巴博萨。”
啸风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阴险狡诈的身影。
“巴博萨此人,桀骜不驯,心思诡诈,寻常的财宝和权力,根本无法打动他。”
他顿了顿,说出了最关键的一点。
“而且,他现在……或者说他和他的黑珍珠号,整艘船的船员,都处于一种不死的诅咒之中。”
“他们沐浴在月光下,会变成一群永远不会饥饿、不会疲惫、也杀不死的骷髅。对于这样一群不死的存在,金钱和权力,又有什么意义呢?”
“想要让他乖乖交出信物,归顺陛下......恐怕,有些困难。”
啸风将自己知道的情报和盘托出。
他必须让这位陛下明白,这不是一件能够轻易办成的事情。巴博萨就是其中一颗最臭最硬的石头。
宫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啸风能感觉到,一道审视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那股压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他以为陛下会发怒的时候,一声轻笑响起。
“不死?”
兰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
“有点意思。不过,只要是人,就会有软肋。就算他是一具不死的僵尸,也一样。”
兰泽端坐在王座之上,俯瞰着脚下战战兢兢的海上枭雄。
他当然有无数种方法,可以直接用武力碾碎那艘黑珍珠号,把巴博萨的骨头一根根拆下来。
也可以靠人海战术抓住这群小骷髅,用磨盘将他们的骨头一点点磨碎成壮骨粉。
甚至可以打造一间专门囚禁他们的地底密室,让他们永生永世迷失在黑暗与死寂之中,面对永恒的黑暗,不死又如何?
但身为霸主,身为皇帝,有时候,也得讲究一点“以德服人”的艺术。
用最优雅的方式,达成最霸道的目标。
“啸风。”
“臣......臣在!”
“你觉得,对于一个航海了一辈子,狡诈了一辈子,什么都拥有过,又什么都留不住的海盗来说,什么东西最重要?”
啸风愣住了,他从未思考过这种问题。
兰泽没有等他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是传承。”
“一个他无法宣之于口,却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未来。”
兰泽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啸风的心上。
“巴博萨,有一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