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藏在齿轮里的温柔
确定关系后的第一个周末,苏晚是被楼下的音乐声吵醒的。她揉着眼睛走到窗边,看见陆则言坐在书店门口的藤椅上,腿上放着把旧吉他,正低头弹着不知名的调子。晨光落在他的琴弦上,泛着细碎的光,梧桐叶被风吹得落在他脚边,像首无声的伴奏。
“醒了?”他抬头时正好对上她的目光,嘴角弯起个浅浅的弧度,“煮了粥,快下来吃。”
苏晚趿着拖鞋跑下楼,刚到书店门口就被一股甜香裹住。吧台上摆着碗南瓜粥,上面撒着几粒枸杞,旁边还有个白瓷盘,放着两块烤得酥脆的葱油饼。“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这个的?”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甜糯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陈默教的。”陆则言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他说女生都喜欢吃甜的。”
苏晚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扫过,暖得发痒。她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笨拙地给自己剥鸡蛋,蛋壳碎在指尖,露出里面莹白的蛋白。“其实我也喜欢吃咸的。”她忍不住笑,“下次做皮蛋瘦肉粥吧。”
“好。”他点头,把剥好的鸡蛋递过来,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嘴唇,两人都顿了一下,空气里突然飘起甜甜的泡泡。
下午,陆则言带苏晚去了他的“秘密基地”——书店仓库最里面的小房间。推开门的瞬间,苏晚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墙上挂满了机械图纸,桌上摆着各种精密的零件,角落里立着个半人高的金属架子,上面摆满了陆则言做的模型,比她在他房间看到的多得多。
“这些都是你做的?”她走到一个机器人模型前,机器人的眼睛是用蓝色玻璃珠做的,正闪着温柔的光。
“嗯,以前心情不好就来这里捣鼓这些。”陆则言拿起个齿轮状的吊坠,金属表面被打磨得光滑,边缘刻着细小的花纹,“这个给你。”
吊坠用银链穿着,苏晚接过来戴在脖子上,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却奇异地让人安心。“上面刻的是什么?”她凑近看,花纹像某种符号。
“是‘季风’的首字母,还有你的名字缩写。”他指尖划过那些花纹,声音很轻,“我爸以前总说,机械也能藏着心意,就像齿轮嵌进轴承,刚刚好。”
苏晚摸着吊坠,突然想起他说过父亲是机械工程师。她抬头时,正好看见他望着墙上一张泛黄的照片出神——照片上是年轻的陆则言和一对中年夫妇,男人手里拿着个机械模型,女人笑着挽着他的胳膊,三人站在书店门口,背景是满树的梧桐花。
“这是我爸妈。”他察觉到她的目光,声音低了些,“照片是五年前拍的,那年书店刚翻新。”
“叔叔阿姨看起来很温柔。”苏晚轻声说。
“我妈总说,我爸的浪漫都藏在齿轮里。”他笑了笑,眼里有怀念的光,“他追我妈的时候,做了个会开花的机械盒,打开来能弹出她最喜欢的曲子。”
苏晚想象着那个画面,突然觉得,陆则言骨子里的温柔,大概是遗传了父母。她走到他身后,轻轻抱住他的腰:“以后我陪你做模型吧,虽然我可能什么都不会。”
他转过身,把她圈在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不用你会,看着我就好。”
从那天起,苏晚的生活里多了很多细碎的甜。陆则言会在她加班的晚上,带着热奶茶来公司楼下等她,手里拎着的保温袋上,总别着个他做的小机器人挂件;苏晚则会在周末陪他待在秘密基地,看他专注地打磨零件,偶尔递上一杯温水,听他讲那些齿轮与轴承的故事。
有次公司团建,苏晚喝了点酒,回来时晕乎乎的。陆则言来地铁站接她,她抱着他的胳膊,指着天上的月亮傻笑:“陆则言,你看月亮像不像你做的玻璃珠?”
“像。”他无奈地扶着她,声音却软得像,“回家给你做个月亮形状的吊坠。”
“不要。”她摇摇头,突然踮起脚凑近他耳边,“我要你把心给我。”
陆则言的脚步顿住了。他低头看着她泛红的脸颊,路灯的光在她眼里碎成星星。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早就给你了。”
苏晚没听清,只是咯咯地笑,把脸埋在他怀里。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混着机械零件的金属味,突然觉得这味道比任何香水都好闻——这是属于陆则言的味道,是藏在齿轮里的温柔。
回到家时,苏晚已经睡着了。陆则言把她抱到床上,刚要起身,却被她攥住了衣角。“别走。”她嘟囔着,眉头皱在一起,像只不安的小猫。
他在床边坐了下来,借着月光看着她的睡颜。她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嘴角还带着点没褪尽的笑意。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最精密的零件。
桌上的台灯突然亮了——是苏晚之前说怕黑,他特意装的声控灯。灯光落在她脖子上的齿轮吊坠上,反射出细碎的光,像他藏在心底,从未说出口的情话。
陆则言低头,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像怕惊扰了她的梦。
“晚安,我的小齿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