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贪婪的券商经理
午夜的单身公寓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张建国死死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发送成功”四个字，整个人像一尊被抽干了灵魂的雕塑。长达五年的罪证，他生命中最黑暗、最肮脏的秘密，就这样被他亲手送了出去，送给了一个只通过一次电话的神秘人。
他不知道这封邮件是通往救赎的船票，还是坠入另一个地狱的门卡。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砂轮一样，打磨着他脆弱的神经。他不敢去想赵立群发现后会怎样，不敢去想那个录音的真假，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药。
三十分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嗡——”
手机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简单到冷酷。
【前台，白色纸袋。】
张建国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他一路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
当他像个疯子一样冲进医院大厅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放在前台接待桌上的、普普通通的白色纸袋。
“先生，这是您的包裹吗？一位快递员刚放下的。”值班的小护士被他通红的双眼吓了一跳。
张建国几乎是抢过那个纸袋，手指颤抖地撕开封口。里面是一个蓝色的保温盒，打开盒盖，一支贴着“瑞德拉”标签的注射剂，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冰袋中间。
和他之前从“信鸽”手里拿到的，一模一样。
真的……他真的把药送来了。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狂喜与虚脱的情绪瞬间淹没了张建国，他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他扶着冰冷的接待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他不是在哭自己的解脱，而是在哭儿子的命，又续上了。
……
废弃仓库。
潘子通过医院的监控看着这一幕，撇了撇嘴，把最后一口泡面吸溜进嘴里。
“啧，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他含糊不清地嘟囔，“不过话说回来，哥，你从哪儿又搞来一批药？你不会真把瑞士那个药厂给黑了吧？”
严景行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看着分屏上张建国那张泪流满面的脸，眼神平静无波。
“通知他，准备接收任务。”
“得嘞。”潘子擦了擦嘴，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
刚刚经历完大悲大喜的张建国，还没来得及平复心情，手机再次震动。依然是那个加密邮箱发来的新邮件。
他点开邮件，附件是一个加密文档。输入邮件里附带的密码后，一份详细的人物资料弹了出来。
【目标：王德发。】
【职位：海通证券，零售业务部三组经理。】
【人物背景：张建国同公司同事，赵氏集团外围成员，以贪婪、心狠手辣着称。主要手段为利用信息差，诱骗客户进行高风险、高佣金的垃圾股和衍生品交易，并私下进行“吃单”操作，将客户的亏损转化为自己的利润。其名下资产与其职级收入严重不符，背后有赵家的人为其提供保护伞。】
王德发？
张建国瞳孔一缩。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一个和他平级的部门经理，却是公司里人人谈之色变的“吸血鬼”。这家伙业务能力一塌糊涂，但拉拢客户和榨干客户的手段却是一绝。不少小散户听信他的花言巧语，最终血本无归，甚至有人因此跳楼。
张建国一直以为，自己的罪孽已经够深重了，但和王德发比起来，他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善人”。他只是闭着眼睛签字，而王德发，是笑着把刀捅进客户的心窝。
【任务：让他倾家荡产。】
邮件正文只有短短六个字，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紧接着，是任务的具体计划。
计划很简单，甚至有些粗暴。
让张建国利用职务之便，伪造一份关于“金海矿业”即将被一家海外巨头溢价收购的“内部备忘录”，并“不经意”地泄露给王德发。
王德发的贪婪是刻在骨子里的，只要他相信这份备忘录，就一定会倾其所有，甚至不惜动用杠杆，拉上他那些“肥羊”客户，一起冲进去。
而严景行，早已在“金海矿业”这只股票的上方，布下了天罗地网。
“哥，这招也太损了。”潘子一边完善着计划细节，一边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王德发这种人，看见肉骨头连亲爹姓什么都忘了，肯定上钩。不过，就为了搞这么个小角色，费这么大劲，值吗？”
“一个脓包，看似不大，但如果长在关键的血管上，就足以致命。”严景行看着屏幕上王德发那张肥头大耳的照片，声音冷得像冰。
“他是赵家安插在券商底层的一根吸血管，专门用来吸食散户的鲜血，同时也是一个信息节点。打掉他，有两个目的。”
“第一，测试张建国。我要看看，他是不是一把合格的刀。”
“第二，敲山震虎。我要让所有给赵家当狗的人看看，他们的主子，保不住他们。”
潘子听得一愣一愣的，随即嘿嘿一笑：“明白了，杀鸡儆猴。这姓王的，就是那只用来祭旗的鸡。”
张建国看着任务计划，手心全是冷汗。
让他去陷害一个同事，一个他平日里极其厌恶和鄙视的人。这本该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可他心里却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那个神秘人，就像一个最高明的棋手，精准地洞悉着每一个棋子的材质和作用。他利用自己的软肋，逼自己交出投名状；现在，他又利用王德发的贪婪，来执行他的第一次“审判”。
自己，似乎正在从一条狗，变成一把刀。
一把没有感情，只能指向主人所指方向的刀。
他抬头，透过公寓的窗户，望向医院的方向。那里，有他生命的全部。
当魔鬼给了你保护天使的力量时，你除了握紧他递过来的武器，别无选择。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找到了王德发的号码。他没有打电话，而是发了一条短信。
【老王，睡了吗？有点事，明天到公司聊一下，关于金海矿业的。】
短信发出去后，不到十秒钟，电话就直接打了过来。
“老张？哈哈哈，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金海矿业？那破股票有什么好聊的？”电话那头，传来王德发油腻又夸张的笑声。
张建国按照邮件里的指示，压低了声音，装出一种既想炫耀又怕被人听见的语气。
“电话里不方便说。总之，你明天见了我就知道了。天大的好事。”
说完，不等王德发追问，他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知道，鱼饵已经撒下去了。以王德发的性格，今晚他绝对会失眠。
做完这一切，张建国瘫坐在椅子上，感觉比签一百份违规文件还要累。他拿起手机，点开了儿子的照片。照片上的孩子笑得天真烂漫，眼睛像星星一样亮。
他看着看着，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远远，爸爸会让你像个英雄的儿子一样，活下去。”他喃喃自语，“一定会的。”
ps：当一个人为了守护，而选择拿起屠刀时，他还是原来的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