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块芯片背面的字，心口像被铁钳夹住。
副本编号#001-A。
实验体替代方案。
权限等级：受限。
上级指令来源：███
原来他也不是真的。他和我一样，都是被人放在系统里跑程序的傀儡。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玄霄子残破的沙躯猛地一震。
黄沙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被无形的手捏合在一起。他的身体迅速膨胀，转眼间长到九尺高，青衫化作重甲，手中长戟横扫而出，带起一片沙暴。
我拉着谢清歌往后跳，脚还没站稳，地面突然裂开。
无数沙触从地下钻出，像活了一样扑向我们。
谢清歌反应极快，抬手就要吹箫，可一根粗壮的沙触已经缠上她的腰，把她整个人甩了出去。她撞在断墙上，闷哼一声，玉箫没脱手，但唇角渗出血丝。
另一根沙触扑向雷兽。
它怒吼着甩头，雷角爆闪电光，轰的一声炸开一片沙流。可更多的沙触涌上来，层层叠叠缠住它的四肢和躯干，越收越紧。它挣扎着，肌肉绷得发抖，电光却开始忽明忽暗。
我冲过去想救她，刚迈出一步，背后风声突起。
一根沙触绕到我身后，猛地勒住我的腰。力气大得吓人，五脏都像被压扁了。我咬牙撑住，右手雷纹发热，正要运转《太虚雷典》，却发现体内的雷元流动迟滞——这片空间有压制。
玄霄子站在废墟中央，沙躯巍然不动，胸口那块芯片蓝光流转。
“清除程序启动。”他开口，声音不再是刚才那种机械合成音，而是带着某种冰冷的节奏，像是系统底层代码在读取指令，“目标：异常数据体两名，编号Npc-001与关联污染源。”
我喘着气，抬头看他。
“你还装什么宿主？你连自己听谁的都不知道！”
他没回答，只是抬起手。
缠住谢清歌和雷兽的沙触同时收紧。
谢清歌闷哼一声，手指死死扣住玉箫，指尖血顺着箫孔往下滴。她还在试图运功，可每一次催动音波，沙层就反震一次，震得她胸口起伏剧烈。
雷兽的情况更糟。它的雷角光芒越来越弱，呼吸沉重得像拉风箱。四肢已经被沙完全裹住，只露出头部，眼中的电光一闪一灭，像是随时会熄。
我知道再不动手，他们撑不了多久。
我运转雷元，强行冲开腰部束缚。雷纹在皮肤下窜动，疼得我额头冒汗。可刚挣开一点，又一根沙触扑来，直接缠住我的右臂，把我往地上按。
“别白费力气。”玄霄子看着我，“你破解不了规则。你只是程序里的一个变量。”
我冷笑：“那你呢？你连实体都没有，靠一堆沙子撑场面，也好意思谈规则？”
他眼神没变，但芯片蓝光闪了一下。
就是现在。
我左手猛地掏出空药葫芦，捏碎外壳，把最后几颗糖豆撒向地面。
糖豆落地即燃，三味真火腾起，烧出一片弧形火墙。沙触碰到火焰，发出滋滋声响，动作慢了一瞬。
我借机抽身，雷遁术启动，身影一闪，出现在他侧后方。
右掌凝聚全部雷元，直拍他胸口芯片！
掌风未至，他沙躯猛然膨胀，背部裂开一道巨口，喷出大量高速沙刃。我被迫收掌格挡，雷光炸开，震退数步。
而就在这瞬间，缠住谢清歌和雷兽的沙触再次收紧。
谢清歌咳出一口血，玉箫差点脱手。她咬着牙，指间鲜血不断抹进箫孔，箫声虽断续，却始终没停。
雷兽发出一声低吼，雷角电光猛闪，竟硬生生撑开一层沙壳。可下一秒，更多沙流涌上，把它重新裹紧。
我靠在断墙边，喘着气。
正面强攻不行。他的沙躯能自动修复，核心又有防护，硬打等于送死。
我闭眼回想刚才那一幕——每次攻击，沙流修补的速度都比预想快半拍。而且所有动作，都是围绕芯片蓝光的脉动进行的。
这说明什么？
说明那块芯片不只是能量源，还是控制中枢。只要它不停，沙身就不会崩。
可之前我那一掌，明明打中了裂缝。为什么还能修复？
我想起系统曾经推过一条情报：“真正的破局，不在力，而在‘隙’。”
隙……
是破绽，也是连接点。
我睁开眼，死死盯住他胸口。
芯片上的裂缝还在，蓝光从中透出，但边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红光，一闪即逝。
那是系统权限冲突的痕迹。就像两个程序打架，留下的错误日志。
如果我能把雷元精准打入那道裂缝，是不是就能干扰它的运行？
可问题是怎么靠近。
我刚动念头，玄霄子双臂合十。
整个战场风向骤变。沙粒被卷入空中，形成巨大的漩涡。我被气流扯得站立不稳，雷角在肩后颤动，差点脱根。
更糟的是，一根沙触悄无声息绕到我背后，猛地缠住腰腹，开始施压。
呼吸变得困难，眼前发黑。我用手撑地，左手死死抓住雷角根部，防止脱落。体内雷元乱窜，经脉像要炸开。
但我不能倒。
谢清歌还在拼命。雷兽还在挣扎。他们没放弃，我就不能停。
我咬牙，强迫自己冷静。
沙触缠得越紧，芯片的蓝光就越亮。说明它在实时调控压力。而每次调控，那道裂缝里的红光就会闪一下。
这就是间隙。
我调整呼吸，慢慢抬起右手。雷纹在掌心跳动，与体内残余雷元共振。我把所有力量都压进这一击，只等下一个红光闪现。
风沙越来越大，几乎睁不开眼。
玄霄子站在漩涡中心，沙躯完整，长戟斜指地面。他低头看我，声音平静：“你走不到终点。”
我没说话。
我只是盯着那道裂缝。
红光，再闪一次。
只要一次。
谢清歌的箫声忽然拔高，拼尽全力吹出一段刺耳音波。沙触晃了一下，缠我的力度松了半分。
就是现在！
我猛地抬头，雷角电光暴涨，全身雷元灌入手臂。
红光闪现的刹那，我跃起，右掌带着雷光直刺芯片裂缝！
沙触疯狂收缩，勒得我骨头咯吱作响。
可我已经出手。
掌尖触及芯片的瞬间，蓝光剧烈闪烁，红光猛然扩大。
整个沙躯一震。
玄霄子眼神第一次变了。
“你……”
话没说完，他胸口炸开一道电弧。
沙躯开始崩解，触手松动。谢清歌和雷兽身上压力骤减，两人同时喘出一口气。
可就在这时，我感觉到掌下芯片传来一股反震之力。
不是物理冲击，而是数据层面的排斥。
【警告：非法操作 detected】
【执行反制协议】
一行血字在我脑海闪过。
下一秒，缠住我的沙触猛然收紧，像要把我碾成肉泥。
我听见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可我的手还插在芯片里，雷元没断。
只要我不撤，它就修不了。
“守一！”谢清歌手扶断墙站起来，玉箫指向天空，“撑住！”
雷兽也仰头怒吼，雷角电光最后一次爆发，震开周身沙层，挣出半个身子。
玄霄子站在崩解的沙躯中，声音冷得像冰：“你以为赢了？清除程序不会停止。就算你毁了这个躯壳，下一个还会再来。”
我咳出一口血，手掌还在颤抖，但没松。
“那就……”我咬牙，“一个一个……毁。”
他盯着我，忽然笑了。
“可你能撑到那时候吗？”
话音落下，我背后那根沙触猛地一绞。
剧痛袭来，眼前一黑。
但我还是没松手。
雷元顺着掌心涌入芯片，红光越扩越大。
整个废墟都在震动。
远处，那柄锈剑插在地上，剑柄红布被风吹起，轻轻拂过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