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最心腹的下属都执行了皇帝的命令,你秦禹川还有什么脸面反抗?军心,一下子就散了!”
“那……那他要是选了秦禹川呢?”胡亥紧张地追问。
“那更好!”
赵高冷笑一声。
“蒙恬抗旨,那就是谋逆!”
“扶苏作为监军,完全可以当场下令,让其他将领拿下蒙恬这个叛贼!”
“北疆大军,难道人人都只认秦禹川和蒙恬吗?他们首先是大秦的兵!总有忠于陛下,忠于大秦的人!”
“只要我们操作得当,甚至不用我们动手,就能让他们自己先内讧起来!”
“一个分裂的北疆军,还足以为惧吗?”
“高!实在是高!”
胡亥听得是心潮澎湃,脸上的恐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兴奋。
赵高这一招,简直是釜底抽薪,歹毒到了极点!
无论蒙恬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而且还会顺带瓦解掉秦禹川最大的依仗!
“可……可万一呢?”
胡亥还是有点不放心。
“万一秦禹川真的疯了,他不管不顾,直接带着大军杀回来,那又该怎么办?”
“公子,你还是没明白。”
“他要是真敢这么做,那他就不是镇国侯,而是谋反的叛贼!”
“他挥师南下,打的旗号是什么?清君侧?为自己伸冤?”
“可笑!”
“我们手握先帝遗诏,我们才是正统!”
“他秦禹川,就是乱臣贼子!”
“到时候,我们只需将遗诏昭告天下,你觉得,他麾下的士兵,”
“是愿意跟着一个叛贼死全家,还是愿意效忠你这位名正言顺的新君?”
“陛下的威仪,哪怕只是一个名字,也足以压垮他们的军心!”
赵高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压低了声音。
“再说了,就算他真的能铁了心杀到咸阳城下……”
“奴婢,也为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保证让他,有来无回!”
看着赵高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胡亥彻底安心了。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
所有的障碍,所有的难题,在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宦官面前,都被一一化解。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然后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好好好!”
胡亥激动地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赵高!你真是我的子房!我的孔明啊!”
“不对!你比他们加起来都厉害!”
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一把抓住赵高的双肩,眼神灼热。
“赵高!你听着!”
“等我登基之后,我封你为相国!不!我要封你为亚父!”
亚父!
听到这两个字,即便是城府深沉如赵高,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这可是当年霸王项羽对范增的尊称!
是人臣所能达到的极致荣耀!
“奴婢……谢公子天恩!”
赵高深深地拜了下去,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不过……”
胡亥话锋一转,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朝中那些老家伙怎么办?”
“李斯,王贲,蒙毅……他们可都是秦禹川那边的人,尤其是王贲那个老匹夫,跟秦禹川穿一条裤子的!”
“他们要是反对,我们怎么办?”
“公子多虑了。”
赵高直起身,脸上的兴奋已经平复,恢复了那副阴冷的模样。
“至于李斯……”
赵高不屑地撇了撇嘴。
“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最懂得审时度势,趋利避害。”
“他效忠的从来不是某个人,而是权力本身。”
“只要我们把陛下的遗诏拿出来,再把公子你推上皇位,造成既定事实。”
“你信不信,他会是第一个跪下来,山呼万岁的人。”
“因为他要保住的,不是大秦,而是他李家的富贵!”
“这种人,不足为虑。”
胡亥彻底笑开了花。
他感觉眼前一片光明,通往皇位的道路,已经被赵高铺得平平整整。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身穿龙袍,君临天下的样子。
“好!太好了!”
胡亥搓着手,迫不及待地催促道:“那还等什么?快!快拟诏!”
“遵命。”
赵高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他走到书案前,亲自研墨,铺开两卷上好的绢帛。
整个寝宫,只剩下墨块在砚台里旋转的沙沙声。
片刻之后,赵高提起笔。
他的字迹,模仿始皇帝的笔迹,已经到了足以以假乱真的地步。
很快,第一份诏书完成。
赵高拿起来,吹了吹上面的墨迹,轻声念道:
“诏曰:公子禹川,身为长子,不思为国分忧,反倒拥兵自重,在北疆结党营私,意图不轨,朕深感痛心。”
“今朕大限将至,为保大秦江山永固,特赐汝自裁,以谢天下。望汝好自为之,勿负朕恩。钦此。”
短短几句话,颠倒黑白,直接给秦禹川定了死罪。
胡亥听得是心惊肉跳,同时又有一种变态的快感。
不可一世的秦禹川,马上就要死在这份轻飘飘的诏书之下了!
赵高放下第一份,又拿起笔,在第二份绢帛上飞快书写。
“诏曰:命长公子扶苏,上将军蒙恬,即刻启程,前往北疆大营,代朕监刑,务必亲见秦禹川伏诛。不得有误!钦此。”
写完之后,赵高小心翼翼地盖上早已准备好的传国玉玺印泥。
两份足以颠覆大秦国运的伪诏,就此诞生。
“来人!”
赵高低喝一声。
一个贴身的小宦官,立刻跟鬼魅一样闪了进来,跪在地上。
“把这两份诏书,分两路,用最快的速度,八百里加急,送出去!”
赵高将两卷绢帛交到小宦官手上,眼神变得无比凶狠。
“记住!”
“一份送往上郡,交到长公子扶苏手中!”
“另一份,直接送去北疆大营,交给秦禹川本人!”
“若是出了任何差错,不光是你,你全家上下,都给奴婢活到头了!”
“奴才……奴才明白!万死不辞!”
小宦官吓得魂飞魄散,磕了个头,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寝宫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公子。”
“现在,我们只需要……静静地等待好消息了。”
胡亥呆呆地点了点头,目光穿过窗棂,望向遥远的北方。
那里,一张由谎言和阴谋编织的死亡大网,已经悄然张开。
咸阳城的天,已经阴沉了两日。
始皇帝病危,昏迷不醒的消息,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整个咸阳,都笼罩在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氛围里。
人人自危,家家闭户。
街面上,巡逻的甲士来回走动,冰冷的铁甲摩擦声,让这压抑的空气更添了几分肃杀。
第三日清晨,天还未亮。
“铛——铛——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