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命运的织锦
那块石碑……那种感觉无可否认。
一旦我触碰它,某种被埋藏的、足以粉碎现实根基的东西就会苏醒。
但功德面板,那个可恶的系统,发出了警告:“圣者不可逆命——违者,誓灭,魂拘。”就在那时我明白了,我正在被监视。
阿聋的摩斯密码打破了紧张的气氛:“微……门……开。”门,黑色的木门出现了,每一扇门都映照出这场该死游戏中那些人内心最深的遗憾。
沈微……她的门,一扇深红色的门。
我知道我不能忽视它。
门内的记忆极其可怕:她的母亲倒下,绝望的刺痛令人痛苦不堪。
孟婆那个可恶女人的小女儿出现了。
“进去,”她冷笑道,“重温过去。失败了,你就会永远被困在这里。”我必须试一试。
但一道无形却坚实的屏障挡住了我的去路。
【灵视】揭示了真相,这不是简单的幻觉,而是“记忆法则”的一个片段。
强行闯入对我和沈微来说都将是灾难性的。
然后,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这是我过去的一个技巧。
我们需要让事件倒流。
于是,我开始准备工具。
我拿出【百年桃木剑】,还有散发着空灵光芒的【引路灯】,我摆出【盲行步法】的姿势,用我的血绘制铭文,创造出一个【回溯阵图】。
接着,我模仿雨夜的声音,倾尽我所有的技能和决心。
孟婆的女儿,那个恶毒的女人,嘲笑我这绝望的尝试,但我没有退缩。
我加强了【静心咒】,用朱砂在墙壁的裂缝上施展。
我知道改变过去是有风险的。
走廊亮了起来,光影开始倒流,就像一部老电影在倒放。
这是我的机会。
我转向沈微,我需要她信任我。
我用【赎罪共鸣】联系上了她。
“沈微,这次你不是一个人……我会和你一起改写结局。”然后,我传达了信息。
我站在里面,在过去的混乱漩涡中。
她的目光与我交汇,“抓住她。”
她做到了。我看着,她做到了!门的哀号停止了,她做出了选择。
功德面板发出了新的警告:“因果篡改”,接着是“清除程序”。
然后是我最害怕的后果,我的七窍渗出金色的光芒,“功德反噬”。
我知道我在冒险,代价很高,但我必须继续战斗。
我咬了咬舌头,用我的血在额头上画了一个不完整的【安魂印】。
然后,我把童年时对自己许下的誓言——“永不欺骗”——具现化为【虚誓之印】。
它并不完整,但也有作用,它保护了那扇门,我能感觉到,那个誓言,那个系统。
一位神秘的僧人,来自“三界”的观察者,在消失前低语了我的凡人誓言。
然后,我的系统解锁了【誓愿共鸣】。
仿佛有回声一般,门开了。
沈微踉跄着走了出来。
我能看到她眼中的挣扎、强烈的情感和如释重负。
她看到了我。
“这次我一定能抓住她,”她喃喃自语。
“不是我……是你自己,”我轻声回答。
那种温暖,那种联系,就是这一刻。
石碑上的血印,在我触碰它时做出了回应,新的文字浮现出来:“第九层 - 黄泉旅店:悔门已破,真忆待启。”旅程仍在继续。
“你救了她……但你欺骗了天道。”孟婆女儿恶毒的话语在空中回荡。
沈微靠在我身上,脸上满是疲惫。
一直警觉的阿聋突然颤抖起来,身体因未知的恐惧而抽搐。
黄泉旅店的门后等待着我们的是什么呢?
指尖传来的并非石碑的冰冷触感,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刺痛。
几乎在同一时刻,他眼前的功德面板疯狂闪烁,那一行猩红如血的文字仿佛是来自九幽的诅咒,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圣者不可逆命——违者,誓灭,魂拘。
这行字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祁诀猛地抽回手,心脏狂跳,瞳孔在一瞬间缩成了针尖。
他不是畏惧死亡,而是震惊于这警告的源头。
功德面板是他最大的依仗,是他穿越以来唯一的金手指,此刻却成了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系统,被更高维度的存在监控了!
就在他思绪电转之际,地面传来急促而有节奏的敲击声。
是阿聋!
他趴在地上,指关节奋力叩击着冰冷的石板,用一种古老而隐秘的方式传递着信息。
祁诀凝神细听,那正是摩斯密码。
断断续续的信号在死寂的廊道中回响:“微……门……开。”
微?沈微!门?什么门?
祁诀霍然回头,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一僵。
来时平坦光滑的廊道两侧,此刻竟如鬼魅般浮现出无数扇紧闭的漆黑木门。
这些门凭空而立,仿佛从墙体中“生长”出来,门缝里丝丝缕缕地渗出浓郁的灰雾,带着令人心悸的绝望气息。
更诡异的是,每一扇门上,都像投影仪般,浮动着一幕幕动态的画面。
那是属于不同玩家的,被尘封在记忆最深处、最不堪回首的悔恨瞬间。
他的目光被其中一扇门死死吸住。
门上,是瓢泼的暴雨,是闪烁的红绿灯,是刺耳的刹车声。
十字路口中央,一个瘦弱的女孩跪倒在地,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了无生息的女人,任由冰冷的雨水和温热的鲜血混杂在一起,浸透她的衣衫。
那女孩,正是沈微。
她仰着头,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空洞的眼神里充满了足以毁灭世界的哀恸。
“生人入死门,一步一轮回。”
一道清冷的女声在祁诀耳畔响起,不带丝毫感情。
他转过头,只见孟婆幺女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不远处,手中那柄银光闪闪的汤勺,正轻轻搅动着身前的虚空,仿佛在熬制一锅看不见的迷魂汤。
“踏入此门者,将重演过去最深的悔恨。”她声音平淡,却字字诛心,“改写不了结局,意识便会永世沉沦于此,成为这悔门的养料。”
祁诀的心沉了下去。
他毫不犹豫地冲向那扇映着沈微过去的木门,伸手欲推。
“砰!”
一股无形的巨力将他狠狠弹开,手臂一阵发麻。这门,有屏障!
他不甘心地再次靠近,这一次,他没有贸然触碰,而是催动了【灵视】。
双眸之中,淡金色的光芒流转,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不同。
他看穿了门上的投影,窥见了门后那片被灰雾包裹的空间。
那不是幻境!
门内的一切,是被一种名为“记忆法则”的力量强行固化下来的真实时空片段。
它就像一枚琥珀,将沈微那段最痛苦的记忆完美封存。
强行闯入,不仅会触发系统设下的封印,更可怕的是,巨大的外力冲击会让这段记忆彻底失控,导致沈微的意识被永久性地锚定在“未能救母”的那个瞬间,再无挣脱的可能!
怎么办?
祁诀的额头渗出冷汗,大脑飞速运转。
一个被他遗忘多年的记忆片段,忽然在脑海中闪现。
那是他幼年时,在那个颠沛流离的魔术团里,老团长教给他的一种压箱底的绝活——“时间错觉机关”。
利用多重镜面反射、声波延迟和光影的特殊角度,可以在一个极小的空间内,制造出时间倒流的假象,欺骗观众的眼睛和大脑。
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他他从行囊中取出那把跟随他多年的【百年桃木剑】,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以精血为墨,在身前的地面上迅速勾勒出一个繁复而诡异的阵图。
那阵图的纹路并非向前,而是反向回旋,充满了逆转、回溯的意味。
紧接着,他将【引路灯】倒置于阵图中央。
灯罩内昏黄的光芒经过特殊角度的折射,在廊壁上投射出扭曲、拉长的光影。
他深吸一口气,脚下踏出奇异的【盲行步法】,每一步都踩在阵图的特定节点上,步伐的节奏沉重而压抑,竟引得地脉微微震动,发出的低沉嗡鸣声,与门上画面里暴雨夜的胎噪声惊人地相似。
“哼,装神弄鬼。”孟婆幺女冷眼旁观,银勺在空中轻轻一点,语气中满是讥诮,“法则之力,岂是凡人戏法所能动摇?”
祁诀对她的嘲讽充耳不闻。
他做完这一切,又取出一沓绘满了金色符文的【静心咒·加强版】符纸,猛地撕碎,与随身携带的朱砂混合在一起,然后一把抓起,用力涂抹在四周墙壁的裂痕之中。
奇迹发生了。
当符砂与弥漫在空气中的地气交融的刹那,整条走廊的光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然后开始疯狂倒转!
墙壁上的光影如老式胶片放映机般卡顿、回溯,雨水从地面飞回天空,倒退的车辆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逆行的路人走回了斑马线的起点。
整个空间,都在“倒流”!
祁诀挺身立于门前,双目紧锁门内沈微那绝望的身影,他没有嘶吼,也没有咆哮,而是启动了【赎罪共鸣】,用一种只有灵魂才能听见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地说道:“沈微,这一次,不是你一个人在演……我在陪你,重写结局。”
门内,那片被固化的记忆时空中,正跪在雨中哀嚎的沈微猛然一颤。
她恍惚间抬起头,透过模糊的泪眼和滂沱的雨幕,竟看到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虽然看不真切,却给她一种无比心安的感觉。
她看见,那人正对着她,无声地做着口型。
那口型是——“拉住她。”
就是这三个字,如一道惊雷劈开了沈微混沌的意识。
她空洞的眼神骤然恢复了神采,求生的本能和救母的执念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在记忆中,母亲即将被失控的卡车撞上的前一秒,她没有再像过去无数次梦魇中那样呆立当场,而是如一头疯狂的猎豹,用尽全身力气扑了出去,死死地抱住了母亲,一同滚向路边!
“吱——”
刺耳的刹车声依旧响起,但这一次,结局被改写了。
刹那间,门内撕心裂肺的哀鸣戛然而止,翻涌的灰雾也随之静止。
然而,还不等祁诀松一口气,功德面板上的猩红警告再次浮现,比之前更加刺眼:“警告!检测到因果篡改,清除程序已启动!”
话音未落,祁诀的身体剧烈一颤,七窍之中,竟缓缓渗出丝丝缕缕的金色光芒。
那不是祥瑞,而是功德之力反噬其主的恐怖征兆!
他的身体正在被自身的力量撕裂!
“噗!”他猛地咬破舌尖,腥甜的铁锈味在口中弥漫。
他强忍着灵魂被撕扯的剧痛,以舌尖血为引,在自己额前飞速画下一个残缺的【安魂印】。
这并非为了安抚自己,而是为了撬动另一股更深层的力量!
他将自己童年时立下的一个最纯粹、最固执的誓言——“永不欺骗”——在这一刻强行具现化!
“以我之誓,化虚为实!”
金光自他眉心轰然冲出,没有消散,反而在空中凝聚成一枚半透明的、仿佛由信念构筑而成的古朴大印——【虚誓之印】!
这枚印章看似虚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真实”之力,如一口巨大的金钟,轰然罩住了那扇漆黑的木门。
印成的刹那,远在三界之外,那无数光屏组成的观众席中,一道始终沉默的、头戴斗笠的僧人身影,忽然发出一声悠长的轻叹:“以凡人之诺,欺天道之法……原来,这世间还有人守着这样的誓言。”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便化作点点星光,悄然消散。
与此同时,祁诀的系统面板上,一条全新的提示弹出:“检测到特殊誓愿之力,【誓愿共鸣】功能解锁——可感知并借用世间未兑现之誓愿,以此破除法则屏障。”
【虚誓之印】与新解锁的功能产生了共鸣,金光大盛!
“轰隆!”
那扇禁锢着沈微的木门应声而开,所有的灰雾被金光一扫而空。
一道身影踉跄着从门内冲出,脸色苍白如纸。
沈微大口地喘着气,眼神还有些迷茫,但当她看清眼前七窍流淌着金色光芒、身形摇摇欲坠的祁诀时,所有的迷茫瞬间被心痛取代。
她猛地扑上前,用尽全力紧紧抱住他,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她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剧烈颤抖:“祁诀……我听见了……在雨里,我听见你对我说,‘这次我一定拉住她’。”
祁诀身体一软,靠在她身上,轻咳出一口金色的血液。
他却笑了,笑容有些虚弱,却依旧温暖:“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对自己说的。”
就在两人相拥的瞬间,谁也没有注意到,第八层密道尽头,那座巍峨的石碑上,祁诀留下的那个血痕指印,突然亮起了与他掌心如出一辙的幽光。
光芒流转,碑面上缓缓浮现出一行全新的古篆大字:
“第九层·黄泉旅店:悔门已破,真忆待启。”
孟婆幺女握紧了手中的银勺,指节微微发白,她凝视着祁诀,声音低沉如冰:“你救了她……可是,你骗了天道。”
走廊深处,沈微仍紧紧靠在祁诀的肩上,急促的呼吸尚未平复。
而一直趴在地上、仿佛被遗忘的阿聋,身体忽然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那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诡异,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从他体内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