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内的光线昏沉，空气中弥漫着霉味、汗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苏小婉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那声惊呼溢出喉咙。王家小子！那个以前总在街角傻笑、帮她提过菜篮的少年，此刻像牲口一样被黑衣看守粗暴地拖行，双眼赤红，皮肤下凸起的黑色脉络狰狞可怖。
“怎么会……”她声音发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江城内部的人，竟然被秘密掳到了这地下深处？戍卫军在做什么？难道真如周伯伯所说，江城内部早已被渗透成了筛子？
李落尘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冰封的心湖被这残酷的现实砸开了一道裂痕。不仅仅是虚空神系的实验，还有这种针对普通人的、系统性的掠掠和囚禁！这已经超出了“实验”的范畴，更像是一种……资源掠夺和人口控制。万神殿的触手，远比他想象的更黑暗、更深入。
老周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示意两人屏息凝神，仔细观察。洞窟很大，被粗糙地划分成几个区域：简陋的棚屋区、一小片种植着发光苔藓和怪异蘑菇的“田地区”、一个集中取水点，以及远处那个被黑衣看守重点把守的、通往所谓“献祭之地”的黑暗洞口。幸存者的数量大约有几十人，男女老少都有，但无一例外地面黄肌瘦，眼神麻木，行动迟缓，如同行尸走肉。他们彼此间几乎没有交流，偶尔眼神碰撞，也迅速避开，充满了恐惧和戒备。
几个黑衣看守分散在关键位置，腰间挂着类似警棍的武器，但材质特殊，隐隐有能量波动。他们神态倨傲，监视着幸存者的一举一动，偶尔有人动作稍慢，便会招来低声的呵斥甚至鞭打。
“不像简单的囚禁，”老周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说道，“看他们的状态，像是被长期用药物或某种手段控制了神智，变成了……温顺的劳动力。那些苔藓和蘑菇，可能是某种……培养基地。”
李落尘的目光锁定了那个被拖走的王家少年消失的黑暗洞口。献祭之地……那里才是关键。他感受到从那洞口深处隐隐传来的、更加浓郁和邪恶的能量波动，与之前实验室的感觉同源，但更加……原始和混乱。
“必须进去看看。”李落尘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不弄清“献祭”的真相，就无法评估这背后的威胁有多大。
“看守很严，硬闯会打草惊蛇。”老周沉吟道，“得想办法混进去，或者找机会潜入。”
机会很快来了。两个看守骂骂咧咧地押着几个相对“健壮”的男性幸存者，走向“田地区”，似乎是去进行例行的劳作。趁着看守注意力转移的瞬间，李落尘如同鬼魅般贴着岩壁阴影移动，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一个落单的、正在角落打盹的看守，迅速将其拖入阴影，剥下了他的黑色外套。
“我进去。”李落尘快速套上那件略显紧绷的外套，压低帽檐，“你们在外面接应，如果一炷香后我没出来，或者里面发生骚动，你们立刻按原路撤离，不要管我。”
“不行！太危险了！”苏小婉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胳膊，眼中满是担忧。虽然知道他很强，但里面的情况完全未知。
李落尘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不再是完全的冰冷，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这是最快的办法。”他轻轻挣开她的手，动作却并不粗暴。
老周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枚指甲盖大小、色泽暗淡的玉符，塞到李落尘手里：“贴身放好。如果遇到无法抵御的精神冲击或灵魂层面的陷阱，捏碎它，能保你灵台一线清明。记住，探查为主，切勿恋战。”
李落尘点了点头，将玉符收起，不再犹豫，压低身形，模仿着那些看守走路的姿态，混着昏暗的光线，朝着那个黑暗的洞口快步走去。
苏小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洞口黑暗中。洞窟内，只剩下幸存者麻木的劳作声和看守偶尔的呵斥，以及她和老周压抑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苏小婉忍不住低声问老周：“周伯伯，万神殿……到底想干什么？他们抓这么多人，只是为了种那些蘑菇吗？”
老周目光幽深地看着那片诡异的“田地”，缓缓摇头：“恐怕没那么简单。培养这些特殊的……作物，或许需要特定的‘肥料’……而活人的生命能量、恐惧、甚至是灵魂……对一些邪神和禁忌仪式而言，都是上佳的祭品和催化剂。”他顿了顿，声音更沉，“我怀疑，这里不仅是一个囚笼和农场，更可能是一个……持续运转的活祭祭坛。那个‘献祭之地’，才是核心。”
苏小婉听得浑身发冷。活祭？祭坛？这比她看过的任何恐怖故事都要骇人听闻。
就在一炷香的时间即将耗尽，苏小婉越来越不安时，洞口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仿佛重物倒地的声响！紧接着，是一阵短暂而急促的能量嗡鸣，随即戛然而止！
洞窟内的几个黑衣看守似乎也有所察觉，警惕地望向洞口方向，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两人手握武器，小心翼翼地朝洞口走去。
苏小婉和老周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李落尘被发现了？！
然而，预想中的激烈打斗并没有发生。那两名走进洞口的看守，很快又退了出来，对着同伴摇了摇头，似乎里面一切正常。
就在苏小婉稍微松了口气的刹那，她颈间的火焰羽吊坠，毫无征兆地剧烈发烫起来！烫得她几乎要叫出声！与此同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极致悲伤、愤怒以及一丝……微弱呼唤感的奇异波动，如同潮水般从洞口深处涌出，瞬间冲刷过她的身心！
这感觉……和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不再是微弱的共鸣或指引，而是一种强烈的、直接的情感冲击！
几乎在同一时间，老周也猛地捂住了胸口，脸色一白，眼中露出极度震惊的神色！他怀中的某件东西，似乎也对这股波动产生了强烈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