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拉尔德在一众亲兵和高级将领的簇拥下,沿着崎岖的山路,步履匆匆地向山下撤退。
他脸色铁青,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烧红的炭火上,充满了不甘和暴戾。
就在刚才,他站在炮台上,几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东面,那个该死的弗里德里希虽然勇猛,但在阿斯盖尔率领的虎兵团精锐和伊莱恩等数名邪术师的联手压制下,金色的斗气光芒已经明显黯淡,冲锋的势头被彻底遏制,甚至数次险象环生,眼看就要被耗死在那片尸山血海之中!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战场中心的上空!
那人身穿法师袍,面容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周身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强大魔力波动!
他甚至没有吟唱冗长的咒文,只是抬手间,一股无形却磅礴的力量便轰然爆发,将围攻弗里德里希最前沿的十几名索伦精锐战士如同落叶般震飞出去!
“是他!!”哈拉尔德瞬间想起了雀兵团残部带回的情报,想起了索尔法师对此人的忌惮和警告!
那个以一人之力击溃赫尔莫德、重创雀兵团围城部队的强大法师!他竟然……出现在了这里!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
康拉德·冯·施密特!
这个变数的出现,彻底打破了东面战场的平衡!弗里德里希得到如此强援,压力骤减,甚至可能发起反击!而伊莱恩等邪术师显然不是那名符文法师的对手!
然而,祸不单行!几乎就在东面出现惊天逆转的同时。
“轰隆隆!”
“杀啊!自由!”
“跟索伦蛮子拼了!”
一阵更加混乱、更加狂暴的喧嚣声,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营地的西侧、靠近奴隶集中看管区的方向猛然爆发!
那声音不再是军队的交战,而是无数人绝望的呐喊、疯狂的咆哮和歇斯底里的破坏声!
哈拉尔德心中猛地一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循声望去,只见西侧营地已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原本被严密看管的三万多名金雀花奴隶,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内外夹攻和营中的极度混乱所刺激,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爆发了大规模的抗暴和骚乱!
他们砸开了枷锁,抢夺了看守的武器,像疯了一样冲击着索伦人的营地设施,攻击任何看到的索伦士兵!
这些奴隶对索伦人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他们不愿被带回北境世代为奴,此刻求生的欲望和复仇的怒火彻底点燃了他们!
他们的暴动,如同在已经沸腾的油锅里又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将混乱推向了彻底失控的深渊!
“完了……”哈拉尔德的心直往下沉,冰冷的感觉瞬间蔓延全身。
东有强援突至,骑士反击在即;西有奴隶暴动,后院彻底起火;西南有弗兰城精锐在不断冲击中军;而山顶的卡恩福德……虽然火光熊熊,但那个该死的卡尔是死是活还未可知!
变数!太多的变数!
每一个变数都在将战局推向对他极端不利的方向!他精心布置的棋局,已经彻底崩盘!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
他可能…不,不是可能,而是很可能…要输掉这场战争了!
不,或许更准确地说,他已经输了!
即便他现在能勉强稳住阵脚,甚至击退这些奇兵,但他为此战付出的代价,超过五千名精锐士兵的伤亡、无数物资的消耗、以及士气的严重挫伤,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接受的底线!
这场旨在快速劫掠、震慑金雀花北境的战争,打成如今这副烂摊子,无论最终能否拿下卡恩福德,对他哈拉尔德的威望和索伦大军的实力而言,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惨败!
“卡尔·冯·施密特……”哈拉尔德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杀意,“都是因为你!因为这个该死的弹丸之地!”
“你最好……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里!否则,我哈拉尔德对天发誓,终有一日,必率大军再次踏平此地,将你碎尸万段,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然而,无论他如何愤怒,眼前的危局必须立刻应对。
继续留在山上已经毫无意义,甚至可能被反扑的敌军切断退路。
“传令!”哈拉尔德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狠厉,“全军交替掩护,向北方撤退!放弃所有不必要的辎重!”
“阿斯盖尔部断后,不惜一切代价阻滞追兵!斯维恩部全力弹压奴隶暴动,凡有反抗者,格杀勿论!各部向预定集结地点靠拢!”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索伦大军彻底放弃了进攻,转入了全面溃退的模式。
哈拉尔德最后回头,怨毒地望了一眼那座在烟火中若隐若现的卡恩福德城堡,然后头也不回地,在亲卫的保护下,加速向山下亡命奔去。
尽管遭遇了突如其来的内外夹击和混乱,但哈拉尔德麾下的索伦大军,毕竟是历经百战的北境精锐。
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慌和失措后,随着哈拉尔德一道道清晰而冷酷的命令下达,这支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展现出其坚韧和高效的一面。
首先被迅速镇压下去的,是营地西侧爆发的奴隶暴动。
这些被俘的金雀花领民虽然人数众多,且内心充满了对自由的渴望和对索伦人的仇恨,但他们毕竟缺乏组织、装备简陋,反抗的意志更多是源于求生的本能,而非有计划的起义。
当斯维恩分出一部分熊兵团精锐,在督战队的刀锋逼迫下,凶神恶煞般地扑向暴动区域时,脆弱的抵抗瞬间土崩瓦解。
索伦士兵毫不留情地砍杀任何敢于手持武器的奴隶,血腥的屠杀迅速浇灭了反抗的火焰。
大部分奴隶在死亡的威胁下,很快选择了跪地投降,重新成为奴隶。
只有少数胆大机灵者,趁乱冲出了营地,逃入了远处的森林,索伦人也无暇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