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对死寂的灰暗世界中疾驰,穿越无数姿态各异、眼神空洞的凝固“雕塑”,这种感觉足以让任何心智不坚者陷入疯狂。林风II紧守灵台,混沌领域内敛而稳定,如同在无边墨海中独自航行的一叶扁舟,坚定不移地驶向那散发出冰冷波动的核心。 (???)
越是靠近中心,周围的“雕塑”密度反而开始下降,但它们的存在状态却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完全的静止,一些“雕塑”的身上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电路板纹路般的亮银色线条,这些线条微微闪烁,似乎在传递着某种能量或信息。它们的眼神也不再是纯粹的空洞,而是多了一丝……被禁锢的痛苦和无法宣泄的怨念。仿佛他们的意识并未完全消散,而是被囚禁在这灰色的躯壳之内,承受着永恒的折磨。
这些,恐怕是更早被吞噬,并且其“存在”被更深程度利用的个体。
林风II心中警惕更甚,速度却丝毫不减。
终于,他冲出了那片由“活化雕塑”构成的缓冲带,眼前豁然开朗,抵达了这片倒影世界的绝对核心。
眼前的景象,让他也为之屏息。
那里没有宫殿,没有祭坛,只有一面……顶天立地的“镜子”。
它并非由玻璃或水晶构成,而是一个不断扭曲、流动的银灰色液态平面,竖直地悬浮在半空中。其面积庞大到难以估量,仿佛连接着天与地。镜面之中,没有映照出眼前的灰暗世界,而是如同沸腾般,不断翻滚、闪烁着无数来自现实世界格拉克西丝-IV的破碎景象——街道、房屋、人群的争斗、资源的争夺……所有的一切,都在镜面中以快了无数倍的速度上演、复制、然后某些“信息”被抽取出来,注入到现实世界,引发新的复制与争夺。
这面“镜子”,就是复制现象的源头,是现实与倒影之间的信息交换与规则覆写中枢!
而守护在这面巨大镜镜之前的,是三道身影。
左边两道,并非血肉之躯,而是由高度凝练的、闪烁着冰冷银光的镜像规则构成的人形存在——镜灵。它们没有五官,身体表面光滑如镜,倒映着周围灰暗的景象,散发着堪比强大灵能者的能量波动,并且带着一种绝对的、对“非镜像”存在的排斥感。
右边一道,则是一个令人望之生畏的扭曲存在。它像是一团不定型的、由无数痛苦面孔和挣扎手臂强行糅合而成的灰色肉团。那些面孔依稀能辨认出是不同年龄、性别的格拉克西丝-IV居民,它们无声地嘶吼着,眼中充满了绝望与怨恨。无数手臂徒劳地向外抓挠,仿佛想要挣脱这可怕的束缚。这是怨念集合体,由无数失败者残存的痛苦意识和怨恨情绪汇聚而成,是这片镜像迷宫负面情绪的具现化。
然而,林风II的目光仅仅在这三个守卫身上停留了一瞬,便越过了它们,投向了那面巨大镜镜的正前方。
在那里,一个身影背对着他,静静地悬浮着,仿佛正在“欣赏”镜中不断上演的复制闹剧。
那个身影看起来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纤细,穿着一种仿佛由凝固的灰色光芒织就的长袍。祂没有散发出多么磅礴的能量威压,但一种源自规则层面的、令人心悸的“权威感”却以祂为中心弥漫开来,仿佛祂就是这片倒影世界、这面镜子、乃至“镜像”这一概念本身的主宰。
似乎感应到了林风II的到来,那个身影缓缓地转了过来。
没有预想中狰狞的面孔,也没有虚无那种空洞的吞噬感。出现在林风II眼前的,是一张……完美到毫无瑕疵,却也冰冷到毫无生气的脸庞。五官如同最杰出的艺术家精心雕琢,比例完美,但那双眼睛,却是纯粹的银灰色,如同两潭死水,倒映着林风II的身影,却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你来了。”一个中性、平缓、没有任何语调起伏的声音直接在林风II的脑海中响起,仿佛陈述一个既定事实,“‘真实’的携带者。”
林风II瞳孔微缩,混沌之力在体内加速流转,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你就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这个镜像迷宫的主人?”
“幕后黑手?主人?”那张完美的脸上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困惑”的情绪,但转瞬即逝,“不。我只是……管理者。管理着‘真实’的冗余,维护着‘存在’的……纯粹性。”
“冗余?纯粹性?”林风II皱眉,对方的话语方式让他感到一种逻辑上的怪异。
“过多的‘相同’,即是冗余。不确定的‘唯一’,即是混乱。”镜中之主用那平缓的语调阐述着,“每一个体,每一个存在,都渴望成为‘唯一’。但资源有限,认知有限。争夺,冲突,痛苦……这便是‘真实’带来的噪音与污秽。”
祂抬起一只同样完美无瑕的手,指向那面巨大的镜镜,镜中正显示着现实世界两个巴克的激烈干涉。
“看,无意义的争斗。为了一个‘面包店主人’的身份,消耗能量,产生怨念。若只有一个巴克,便无此烦恼。”祂的手指轻轻划动,镜中的景象变化,显示出一个巴克独自经营面包店的“平静”画面,而另一个巴克的身影则如同被擦除般消失。
“你……你这是在抹杀存在的可能性!每个人都有生存和选择的权利!”林风II沉声道。
“权利?”镜中之主歪了歪头,这个本该显得可爱的动作由祂做出来却只有一种令人不适的机械感,“那只是‘真实’世界脆弱的道德枷锁。在这里,唯有‘效率’与‘秩序’。将冗余的‘相同’收纳于此,固化,静止。让‘真实’的世界只保留最‘经济’、最‘简洁’的一个。这,才是更高层次的‘纯粹’与‘完美’。”
祂的目光再次投向林风II,银灰色的眼眸中似乎有数据流般的光芒闪过。
“而你,奇特的个体。你的‘存在’……很不稳定。你既非完全‘真实’,也非纯粹‘镜像’。你身上……有‘虚无’的味道,也有‘创造’的气息……你是一个……错误。一个需要被……归档的错误。”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两名镜灵眼中银光大盛,身体化作两道冰冷的镜像流光,一左一右向林风II夹击而来!而那个庞大的怨念集合体,也发出了无声的、却直接冲击灵魂的尖啸,无数由痛苦和怨恨凝聚的灰色触手,如同浪潮般向林风II席卷而来!
谈判破裂,战斗开始!
这个自诩为“管理者”,视众生为冗余数据的镜中之主,要将林风II这个“错误”的存在,也纳入它的收藏之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