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盟的首次主动远征,在肃正号依旧逻辑混乱、暂时构不成威胁的窗口期内,迅速敲定。
目标:玄黄大世界——李琰从虫族生物芯片中破译出的、数个被标记为“已净化”的位面坐标之一,也是距离归墟之眼相对较近,且根据残存数据判断,其文明等级较高、可能遗留有价值信息或引发较大亡魂异动的世界。
舰队由三部分构成:
核心为龙皇玄玦亲自率领的龙族先锋舰队,包括十头成年星空巨龙及其附属蛟龙、龙兽,它们强大的肉体和龙息是对抗物理威胁的保障。
主力为石锋指挥的秩序火种第一军团,乘坐在利用规则锚点力量临时改造、加固过的数块大型星辰碎片上,这些“星槎”虽然简陋,却蕴含着规则之力,具备一定的防御与短途跃迁能力。
而关键,则是陈观、苏荷、韩铁三人组成的先遣侦查小队。陈观以规则神婴驾驭星隐梭,携带状态尚未完全稳定的苏荷和战力飙升的韩铁,先行潜入,探查情况。
“此行凶险,务必谨慎。” 临行前,龙皇玄玦巨大的龙首低垂,对陈观郑重道,“玄黄大世界我曾有耳闻,乃一方修炼繁荣的大千世界,其‘玄黄之气’奥妙无穷。竟也被虫族所灭……理事会所图甚大。若事不可为,以保全自身为要。”
“明白。”陈观点头,看向身旁气息已然稳固在元婴初期、但眉宇间多了一丝幽邃的苏荷,以及周身血气缭绕、战意澎湃的韩铁(在与苏荷的九幽气息对抗中,他的修罗战体似乎也得到了淬炼,已达金丹巅峰),“我们出发。”
星隐梭无声无息地滑出秩序净土,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流光,一头扎进了迷踪雾瘴,朝着玄黄大世界的坐标疾驰而去。
穿越迷踪雾瘴的过程并不轻松,即便有星隐梭隐匿和陈观的规则感知规避风险,依旧几次险些撞上隐匿的时空裂缝和规则乱流。数月后(星海时间),当前方迷雾渐渐稀薄,显露出的景象,让梭内三人尽皆沉默。
没有预想中的星辰碎片或世界残骸。前方虚空中,悬浮着一片无比广袤、却死寂的大陆。大陆的轮廓依稀可见曾经的壮丽山河,但如今,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毫无生机的灰败。山川崩塌,江河断流,海洋干涸,看不到任何绿色,感受不到任何灵气波动,只有一种万物终结后的绝对寂静。
这就是玄黄大世界?一个被“吃”干净后,连残渣都被抛弃的位面?
星隐梭小心翼翼地靠近,穿透了一层稀薄但充满腐朽气息的大气层。近距离观看,景象更为触目惊心。曾经的城市化为齑粉,巨大的骸骨(不知是本土生物还是虫族遗留)散落四处,风化的痕迹显示这里已经沉寂了相当长的岁月。
“没有任何生命迹象,连微生物都没有。” 陈观感知全开,规则神婴仔细扫描着这片死寂的大地,“能量被彻底抽干,规则……也变得极其惰性和破碎。”
他尝试引动一丝灵力,周围的规则如同泥沼,几乎毫无反应。在这里,修士的实力会被极大压制。
“亡魂……我感觉到了,很多,很多……” 苏荷闭着双眼,双手结出一个古老的印诀,周身散发出微弱的九幽气息。她的感知与陈观不同,直接触及到了生死界限的另一侧。“但它们……很‘奇怪’。”
“奇怪?” 韩铁握紧了拳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灰败的景象。
“它们没有进入轮回,也没有消散……而是被某种力量束缚在了这里,充满了痛苦、迷茫和……一种被‘污染’的疯狂。” 苏荷睁开眼,墨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不忍,“数量太多了,汇成了无形的海洋,这片天地之所以死寂,某种程度上也是被这无尽的亡魂哀嚎所‘填满’了。”
陈观心中一凛。束缚亡魂,污染灵魂?这不像噬星虫族单纯吞噬毁灭的风格,倒更像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实验或仪式?
“能找到束缚的源头,或者亡魂聚集最密集的区域吗?” 陈观问道。
苏荷点了点头,指向大陆的中央方向:“那边,有一个巨大的‘漩涡’,所有的亡魂都被牵引向那里,像是……要被投入某个‘熔炉’。”
“走,去看看。”
星隐梭再次启动,朝着大陆中央低空飞行。越是深入,那股死寂与灵魂层面的压抑感就越是强烈。灰败的土地上,开始出现一些诡异的现象:时而能看到模糊的、扭曲的人形光影(残魂)在无意识地游荡;空气中回荡着若有若无的、直透神魂的哭泣与呓语;甚至在某些区域,空间都因为过量的亡魂堆积而产生了细微的扭曲。
突然,星隐梭猛地一震,仿佛撞入了某种粘稠的力场之中,速度骤降!
“小心!是魂力屏障!” 苏荷急声道。
只见前方,无形的魂力凝聚成了近乎实质的灰色障壁,遮天蔽日,挡住了去路。障壁之上,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时隐时现,发出无声的咆哮。
“强行突破可能会惊动什么。” 陈观控制星隐梭停下,眉头微皱。这魂力屏障的强度非同小可,而且充满了混乱的意志,硬闯绝非上策。
就在这时,苏荷深吸一口气,走上前:“让我来试试。”
她双手在胸前合拢,口中念诵起古老而空灵的咒文,那是属于渡魂圣女的安魂之曲。柔和而纯粹的九幽之力从她体内散发出来,如同月光般洒向前方的魂力屏障。
屏障上那些扭曲的面孔,在接触到这纯净的九幽之力后,狂暴的神色似乎平和了一丝,躁动的魂力也出现了瞬间的凝滞。屏障,暂时变得“温顺”了一些。
“就是现在!” 苏荷低喝。
陈观立刻操控星隐梭,沿着那被暂时安抚的区域,如同游鱼般悄无声息地穿过了魂力屏障。
屏障之后,景象豁然一变,也让三人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那是一个巨大无比、深不见底的天坑。天坑的边缘,密密麻麻、如同行尸走肉般的亡魂,正排着扭曲的队伍,浑浑噩噩地、前赴后继地跳入坑中!而天坑的中心,是一个缓缓旋转的、由无数暗红色符文构成的巨大漩涡!所有跳入的亡魂,都在接触漩涡的瞬间,被撕碎、吞噬,化作精纯的魂力与一种充满绝望怨念的暗红能量,被漩涡吸收!
而在漩涡的正上方,悬浮着一座由苍白骨骼与漆黑金属构筑的、造型邪异的祭坛!祭坛中央,一枚足有房屋大小、不断搏动的暗红色结晶,正贪婪地吸收着从漩涡中提炼出的精纯魂力与怨念!
那结晶散发出的气息,陈观再熟悉不过——归墟道种!而且是规模远超流萤泽那块、品质更高的归墟道种!
“他们不是在单纯毁灭……他们是在收割!收割灵魂与绝望,用来制造更强大的归墟道种!” 韩铁目眦欲裂,看着那如同流水线般被“处理”的亡魂,修罗战体的血气几乎要失控。
陈观脸色冰寒。他终于明白理事会的手段了。噬星虫族负责物理层面的毁灭,而某种更诡异的力量,则负责收割死后的灵魂,将其转化为深渊的养料!这玄黄大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灵魂农场!
“必须摧毁那个祭坛和道种!” 陈观斩钉截铁。这不仅是为了阻止理事会的计划,更是为了解救这亿万被囚禁、被折磨的灵魂!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动手之际——
“嗡!”
祭坛之上,那枚巨大的归墟道种猛地搏动了一下,一股冰冷、邪恶、充满了贪婪食欲的意志,如同苏醒的巨兽,瞬间锁定了星隐梭的方向!
它发现了这些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