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那伙人扛着空枪刚挪出上田村地界,钱伯钧的电报机就跟抽了风似的“滴滴答答”响个不停。
“赵三你个狗娘养的!竟敢跟楚云飞那兔崽子一起打太君?!你他妈是要毁了老子的大计啊!”钱伯钧抓起电报稿子,“啪”地甩在桌上,气得鼻都歪了。
他跟平田一郎的投靠协议就差最后签字了,这节骨眼上出这种事,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旁边的亲信赶紧凑上来劝:“营长,您消消气!说不定是楚云飞那小子故意放的假消息,想挑拨咱跟太君的关系呢?”
“挑拨个屁!”钱伯钧一脚踹翻旁边的板凳,木腿“咔嚓”断成两截,“不管真假!赵三扛着太君的武器招摇过市,平田一郎那边我怎么交代?!”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咚咚咚”的砸门声,平田一郎的特使黑着脸闯了进来,指着钱伯钧的鼻子就骂:“钱桑!你的良心大大滴坏了!皇军给你钱给你枪,你竟敢暗中勾结楚云飞打皇军?平田太君对你太失望了!”
钱伯钧吓得脸都白了,“啪”地一个鞠躬弯到九十度:“太君息怒!太君息怒!都是赵三那蠢货擅自做主!跟我没关系!
等他回来,我立马把他绑了给太君谢罪!”
他拍着胸脯赌咒发誓,像孙子一样的低头弯腰,好不容易才把人哄走。
可钱伯钧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在屋里来回踱步:“楚云飞这小子咋突然有这么大本事?蒲友中佐一个中队啊!说灭就灭了?难道赵三真跟他里应外合了?”
他越想越怕,猛地停下脚步,眼神阴恻恻的,“来人!去把赵三的一家老小给老子‘请’到营部来!等他回来,老子要给他个‘大惊喜’!”
……
平安县张刘镇,坂田信哲的新驻地。
为了配合对八路指挥机关的扫荡,坂田信哲在筱冢义男的命令下,把联队主力拉到了这块靠近山区的地界,像一把尖刀插进了八路的交通要道。
天刚擦黑,坂田正坐在指挥部里擦他那把宝贝军刀,忽然听见通讯兵在外面喊:“大佐!不好了!蒲友中佐……蒲友中佐他……”
“慌什么?慢慢说!”坂田头也不抬。
“蒲友中佐的中队……全军覆没了!一个人都没回来!”
“纳尼?!”坂田手里的军刀“哐当”掉在地上,刀刃在煤油灯下闪着寒光,“八嘎!蒲友的中队怎么可能全军覆没?!是谁干的?!”
探子赶紧回话:“报告联队长!是楚云飞!我们的人在战场附近没发现任何俘虏,猜测要么全员玉碎,要么尸体被转移了!”
“楚云飞?”坂田皱起眉头,脑子里闪过忻口会战的画面。
那时候三五八团跟纸糊的似的,一碰就垮,怎么可能有全灭蒲友中队的实力?
“不可能!”坂田猛地拍桌子,“东亚病夫怎么可能在正面战场击溃我的精锐?一定是他们集结了大兵力,里应外合!”
探子又说:“听说……钱伯钧的部下帮了楚云飞!楚云飞还把缴获的武器全给了钱伯钧的连长赵三,让他带回去请功!”
“钱伯钧?”坂田冷笑一声,“那种废物不足为惧!楚云飞才是心腹大患!
传令下去!各大队立刻清理战场,三天内到张刘镇集合!我要亲自去上田村,活捉楚云飞!
我倒要看看,这个击败我挚友的人,究竟长什么样!”
很快,坂田联队的各个大队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纷纷往张刘镇集结。
……
三五八团驻地,副团长阎志昭也收到了消息,当场就炸了毛,把茶碗摔了个粉碎:“楚云飞他娘的怎么可能有本事击败蒲友中队?!他哪来的兵力?!”
亲信小心翼翼地说:“听说……是钱伯钧的部下赵三帮了他。毕竟以前都是一个团的兄弟,钱伯钧说不定念旧情……”
“念旧情?!”阎志昭气得直跺脚,军靴在地上碾出深深的印子,“他这是要把老子害死啊!”
果然,没过半小时,阎锡山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开口就骂:“阎志昭你个蠢货!楚云飞打鬼子关你屁事?现在好了!日本人跟我要人!说我破坏协议!你是不是想让晋绥军跟着你一起完蛋?!”
阎志昭吓得大气不敢喘,只能一个劲地赔罪:“伯父息怒!是我考虑不周!”
阎锡山为了安抚日本人,只能咬着牙大出血,又是赔钱又是赔礼,好不容易才把这事压下去。
“你给我听好了!”阎锡山在电话里咆哮,“八路才是我们的心头大患!当年我辛辛苦苦培养的新军,全他妈被他们拐走了!遇到这种事,你应该派人把蒲友拦下来,而不是放他去打楚云飞!现在倒好,无论输赢,责任都得我来扛!”
阎志昭只能点头哈腰:“知道了伯父,下次再也不敢了……”
挂了电话,阎志昭一屁股瘫在椅子上,冷汗把后背都浸湿了。
他知道,阎锡山这话是在敲打他:楚云飞要是真起来了,他这个副团长的位置就悬了!
……
谁都没想到,这事竟然还惊动了山城的委员长。
委员长收到楚云飞击溃日军中队的电报,乐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当即把陈诚叫过来:“辞修啊!你给阎老西发个电报,让他把楚云飞官复原职!
这小子是黄埔五期的学生,能打鬼子就是好样的!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得给他点甜头,让他知道谁才是他的主子!”
委员长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之前把楚云飞降职,是为了敲打阎锡山。现在让他官复原职,正好卖个人情,拉拢一下黄埔系的人心。
阎老西收到陈诚的电报,脸都快拧成了麻花。他把阎志昭叫到办公室,没好气地说:“志昭,三五八团安插了你多少亲信?我能帮你的都帮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楚云飞这小子……不好对付啊。”
阎志昭心里一咯噔,赶紧表忠心:“伯父放心!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把楚云飞的势力全架空!三五八团只能是我的!他回来也没用!”
“行吧,那我再努力拖一阵子。”阎老西满面愁容。
……
这些事,前前后后也就几个时辰的功夫。
而此刻,赵三的队伍正扛着武器,在黑云山脚下喘粗气。
这一百多号人,除了自己的破枪,还得扛两百多支空枪,外加几挺笨重的九二式重机枪和迫击炮。虽然没弹药,但死沉死沉的!
一路上走走停停,有士兵偷懒,就被长官用枪托砸,骂骂咧咧的声音此起彼伏。
“连长,前面就是黑云山了!”一个士兵累得瘫在地上,指着前面的山影说,“以前这山上有伙土匪,头头叫谢宝庆,可凶了!八路和国军都想拉拢他,不知道咋回事,一夜之间就没影了……”
赵三啐了口痰,骂骂咧咧道:“还能去哪?要么投了八路,要么被太君收编了!废话少说!赶紧走!天黑前必须赶回营部!”
“长官!俺的脚底板都磨出血泡了!”另一个士兵哭丧着脸,把草鞋脱下来,脚心全是血泡,“歇会儿吧!就十分钟!”
赵三看着手下这帮新兵蛋子,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有气无力的,只能不耐烦地挥手:“歇!歇!歇!就十分钟!谁敢偷懒,老子毙了他!”
这帮人刚坐下,屁股还没捂热,就听见黑云山上传来一声大喊:“弟兄们!给我打!”
“砰砰砰!”
枪声瞬间像爆豆似的响了起来!子弹“嗖嗖”地从头顶飞过,赵三吓得一激灵,手里的枪“哐当”掉在地上。
他娘的!这是碰上劫道的了?!不是说黑云寨没有土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