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昆仑的晨雾就像化不开的牛乳，把神宫的飞檐、阶前的石狮都裹得朦朦胧胧。
叶萱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弄醒的，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上盖着的不仅有陆吾的尾巴，还多了件英招的羽衣——羽毛柔软得像云絮，带着阳光晒过的暖香。
“醒了？”西王母的声音从火堆旁传来，她正蹲在灶边搅动陶罐，罐口冒着白汽，“我熬了‘凝神汤’，加了玄圃的晨露和你上次说好喝的蜜枣，快趁热喝。”
她的豹尾搭在灶台上，尾尖偶尔扫过柴火，溅起几点火星。叶萱这才注意到，她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显然比谁都起得早。
叶萱坐起身，陆吾的尾巴像有灵性似的，轻轻滑落到地上，他自己则背对着她站在殿门口，望着外面的雾。
晨光透过雾霭落在他身上，把九条尾巴的轮廓描得毛茸茸的，叶萱忽然发现，他尾巴尖的毛比上次见时又短了些——想必是昨夜守在她身边，被炭火燎到了也没动。
“陆吾，你的尾巴……”
“没事。”他头也没回，声音闷闷的，“雾太大，开明说要等雾散些再出发，正好让你把汤喝完。”
这时，英招从殿外飞进来，翅膀上沾着湿漉漉的雾气，他抖了抖羽毛，金色的光点随着水珠滚落：“断云崖那边的雾更浓，我刚才去探了，虫洞的气息比预想中稳，就是风有点怪，顺时针转的，等下进去得顺着风势，不然容易被卷进乱流。”
他说着，往叶萱手里塞了个小小的银哨，“这是用我蜕下的初级翎羽融的，吹一下，不管在哪我都能听见。”
叶萱捏着银哨，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上面还刻着极小的风纹——是英招独有的标记。
她想起前几年他为了救一只困在冰洞里的幼鹿，硬生生用翅膀撞开冰面，那一次，他整整三个月没能飞起来，翎羽掉了一大半。现在想来，他那时藏起的疼痛，恐怕比谁都多。
“我把‘穿云靴’给你找出来了。”西王母端着陶罐走过来，把汤碗递她，“鞋底镶了风灵晶，在虫洞里能稳住身形，上次你说磨脚，我连夜在里面垫了层云丝，试试？”
她从布袋里拿出一双靴子，靴面上绣着淡淡的云纹，鞋口处还细心地缝了圈绒毛。
叶萱接过穿上，果然比上次舒服多了，脚掌像是踩在软云上，丝毫没有磨脚的感觉。
“开明呢？”叶萱喝了口汤，蜜枣的甜混着草药的清香，暖得胃里一阵熨帖。
“在后面翻他的宝贝呢。”西王母哼了一声，嘴角却带着点笑意，“说要给你找个‘万灵鉴’，说是什么能辨明百种位面气息的东西，翻得鸡飞狗跳，九个头吵得快把屋顶掀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殿后传来“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开明九个头互相埋怨的声音。“都怪你！非要抢着拿，现在摔碎了吧！”
“明明是你撞了我一下！”“快找找碎片，看还能不能拼起来！”叶萱和西王母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陆吾这时转过身，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木盒，走到叶萱面前打开——里面铺着红色的绒布，放着一枚玉佩，上面雕刻着昆仑全景，神宫、玄圃、断云崖……每一处都刻得清清楚楚。
“这是用禁地深处的‘忆灵玉’做的，”他声音低沉，耳尖有点红，“要是在别的位面想家了，握着它就能看见昆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