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众人,无论是参与斗殴的还是纯粹看热闹的,此刻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呆滞状态。
目光所及之处,刚才还生龙活虎、打作一团的人们,此刻基本都躺在了地上,哼哼唧唧,动弹不得。
许大茂捂着屁股蜷缩得像只虾米,刘光天刘光福兄弟俩瘫在地上直抽冷气,闫解旷闫解放鼻青脸肿地躺在一起呻吟,三位大妈互相搀扶着却站不稳当,许富贵直接昏死过去不省人事,易中海则像条脱力的老狗趴在地上,脑子还在嗡嗡作响。
而在这片“尸横遍野”的景象中,唯有两个人还稳稳地站立着——贾张氏和秦淮茹。
贾张氏虽然脸上挨了易中海一拳,身上也被三位大妈和闫家兄弟招呼了不少下,显得有些狼狈,但依旧中气十足地在那里干嚎招魂。
而秦淮茹更是毫发无伤,魁梧的身躯如同定海神针,只是衣服在刚才的混战中稍微凌乱了些。
这鲜明的对比,让所有还站着的邻居们心里都冒出一个古怪又荒谬的念头。
这贾家…平时在院里不是天天哭穷喊困难,需要大家伙捐钱捐物接济才能过活的孤儿寡母吗?
怎么打起架来这么生猛?
一个成了新任四合院战神,一巴掌抽翻“内家高手”易中海;
另一个成了前任战神(自封),一打五还能反杀?
就这战斗力,这身体素质,还需要他们这些普通邻居接济?
他们不去接济别人就算不错了吧!
这困难户的名头,水分也太大了吧!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场面一片混乱又带着几分滑稽的时候,后院传来一阵缓慢而沉重的拐棍杵地声。
只见聋老太太独自一人,颤巍巍地拄着拐棍,从月亮门那边挪了过来。
这次没人扶她,能扶她的人要么像傻柱那样不在院里,要么就像现在这样全躺在地上。
聋老太太其实在旁边看了有一会儿了,眼前这鸡飞狗跳、一波三折的混战场面,让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写满了匪夷所思和怒其不争。
她走到中院中央,看着这一地狼藉,终于忍不住,用力将拐棍在地上重重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然后扯着她那苍老却依旧带着几分威严的嗓子怒喝道:
“都够了!像什么样子!”
这一声吼,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一个个的,一大把年纪了,还学小年轻打架斗殴!你们的脸呢?还要不要了!”
聋老太太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些“伤员”,尤其是易中海和许富贵(昏着的没看到),“还有你们这帮小的!不知道尊老爱幼吗?看看把这院里搞得乌烟瘴气!老祖宗传下来的道德,都被你们败坏光了!”
听到聋老太太发话,在场还站着的、以及一些伤势较轻能坐起来的邻居,纷纷露出敬畏的神色。
在这四合院里,聋老太太的辈分和资历摆在那里,很多时候她的话比管事大爷还管用。
立刻有几个平时还算明事理的中年人站出来,陪着笑脸说道:
“哎呦,聋老太太您消消气,这事儿…这事儿确实是他们做得不对…”
“您老德高望重,您看…这事儿该怎么解决才好?”
“总不能一直这么躺着吧…”
聋老太太冷哼一声,拐棍又顿了顿地:“怎么解决?这事儿就是你们自个儿嘴欠手贱,互相算计整出来的破事!一个巴掌拍不响!”
她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易中海和许大茂(代表许富贵)身上,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我看呐,从今天起,你们之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谁也别再提了!”
“那不行!”许大茂捂着屁股,疼得龇牙咧嘴,但还是强撑着喊道,“易中海他耍流氓!他必须游街!不能就这么算了!”
趴在地上的易中海听到这话,气得又想挣扎起来,奈何浑身无力,脑袋还晕着,只能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嗬嗬声。
聋老太太眉头一皱,拐棍指向许大茂,语气带着训斥:
“游什么街!人家秦淮茹自个儿都没说啥,已经原谅他了,用得着你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在这里瞎嚷嚷?你爹许富贵也不是什么好鸟!到处贴纸条造谣生事,那手段更下作!怎么没见你把你自己爹拉去游街?要我说,易中海和许富贵,这两个所谓的‘大爷’,半斤八两,都有错!干脆扯平,谁也别追究谁!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贾张氏一听“一笔勾销”、“不再追究”,立马不干了。
她跳着脚(牵动伤口疼得直抽气)尖叫道:“不公平!聋老太太这不公平!他们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必须赔钱!不赔钱这事没完!”
聋老太太见她又要胡搅蛮缠,猛地提高音量,厉声喝道:
“够了!贾张氏!你还想怎么样?易中海已经赔了你们家半袋棒子面!你还想讹多少?适可而止!这事就这么算了!你再胡闹,别怪老太太我不给你脸面!”
贾张氏被聋老太太这突如其来的严厉呵斥吓了一跳,张了张嘴还想争辩,却被旁边的秦淮茹一把按住了肩膀。
秦淮茹(魁梧版)对着贾张氏摇了摇头,用她那粗嗓门说道:
“婆婆,洒家觉得聋老太太说得在理。江湖儿女,恩怨分明。既然他已赔了粮食,洒家又未受实质损伤,此事便算了结。何必纠缠不休,徒惹人厌。”
她倒是很认同这种“江湖规矩”,觉得半袋棒子面足够抵偿易中海的“冒犯”了。
毕竟在她看来,自己又没吃亏,反而还把对方揍了一顿。
贾张氏看着儿媳妇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又感受着肩膀上那巨大的力道,心里虽然一百个不情愿,但也知道再闹下去估计也讨不到好,只能气呼呼地撇撇嘴,不甘心地闭上了嘴,但眼神里依旧充满了对赔钱未果的怨念。
一场几乎波及全院、参与人数众多、战况激烈无比的大混战,竟然就在聋老太太三言两语、外加一点不容置疑的威严下,被强行画上了一个看似平息句号。
然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所谓的“一笔勾销”不过是表面文章。
易中海对许富贵造谣和可能给自己戴绿帽的恨意,许富贵对易中海当众殴打的愤怒,贾张氏对没讹到钱的不满,以及各方之间新旧交织的种种矛盾…这些仇恨的种子非但没有被消除,反而因为这次激烈的冲突而埋得更深,只等着下一次在更猛烈的导火索下,以更加狂暴的方式爆发出来。
就在这表面暂时平息、实则暗流涌动的时刻,一直作壁上观的韩亮,觉得是自己这个“白衣天使”出场的时候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脸上带着温和而关切的笑容,从西厢房门口走了出来,声音清朗地说道:
“看来大家都伤得不轻,一时半会儿是起不来了。正好,我这个厂医务室的医生在场,就帮大家简单处理一下吧。我最近学了一套按摩手法,对于缓解跌打损伤的疼痛很有效果,大家可以试试看。放心,不收费。”
韩亮那帅气的外表,温和的语气,再加上他一直以来在院里塑造的“乐于助人”、“医术高明”(自认为)的光伟正形象,此刻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周围的群众一看,顿时又纷纷夸赞起来:
“瞅瞅!瞅瞅人家韩医生!这才是好样的!”
“就是!跟这帮就知道打架斗殴、惹是生非的家伙比起来,韩医生简直就是圣人下凡!”
“小韩大夫真是医者仁心啊!自己没参与打架,还主动帮忙治伤!”
“好样的韩医生!咱们院里有你,真是福气!”
在一片赞誉声中,韩亮微笑着走向那些躺在地上的“伤员”。
他蹲下身,看似随意地在每个人身上的几个穴位或伤处轻轻按压、揉捏。
实际上,他暗中运转体内那微弱的《玄阴经》法力,分出一丝极其细微、带着阴凉气息的内力,渡入这些人的体内。
这丝内力虽然微弱,但对于缓解普通人的肌肉酸痛、淤血肿痛却有奇效。
毕竟《玄阴经》的法力性质阴寒,对于镇压炎症、舒缓神经有独特作用。
许大茂只觉得一股凉意从韩亮按压的地方渗入,原本火辣辣疼痛的屁股顿时舒服了不少,他惊讶地看向韩亮,连忙道谢:“哎呦…谢谢韩医生!您这手法…神了!”
刘光天刘光福兄弟也感觉身上的疼痛明显减轻,挣扎着坐起来,对着韩亮连连拱手:“多谢韩大夫!舒服多了!”
三位大妈、闫家兄弟等人,在感受到那丝清凉内力带来的舒缓效果后,也纷纷对韩亮投去感激的目光,嘴里说着感谢的话。
韩亮一路“治疗”过去,最后来到了依旧趴在地上、脑子还有些发懵的易中海身边。
他蹲下身,脸上依旧带着那副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伸出手,看似要帮易中海检查伤势,实则同样将一丝《玄阴经》的法力渡了过去。
易中海正趴在那里怀疑人生,突然感觉到一股精纯、阴寒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生机的奇异力量,从韩亮的手指传入自己体内。
这股力量比他体内那点如来神掌的内力,不知道要精纯、深厚多少倍。
仿佛涓涓细流与浩瀚江河的区别。
这股力量所过之处,他身上的疼痛迅速缓解,连带着嗡嗡作响的脑袋也清明了不少。
但这并没有让易中海感到高兴,反而让他浑身一僵,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抬起头,用充满惊骇和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近在咫尺、依旧面带微笑的韩亮。
这…这股力量。
如此精纯深厚。
难道…难道这就是附身在韩亮体内那邪魔的力量?!
他竟然能如此随意地操控和使用?!
那他本身的实力…该有多么恐怖?!
神仙爷爷说得对,现在跟他动手,绝对是死路一条。
易中海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之前那点因为“内力爆发”而产生的狂妄和报复心思,瞬间被这股冰冷的现实浇灭,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和更加坚定的蛰伏之心。
他必须隐忍。
必须尽快练成《辟邪剑谱》。
必须得到仙法。
否则,永远别想报仇。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僵硬笑容,声音干涩地说道:“多…多谢韩医生…”
韩亮看着易中海那惊疑不定、强装镇定的眼神,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老小子肯定被自己这一手给吓到了。
他满意地收回手,站起身,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对着众人温和地说道:“大家感觉好点就行,回去好好休息,别再冲动打架了。”
一场风波,似乎就在韩亮这“无私”的救治和聋老太太的强行调停下,暂时落下了帷幕。
但四合院这潭深水下的暗流,却因为今晚这场大混战和韩亮不经意间展露的“冰山一角”,而变得更加汹涌和不可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