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任我行和林菲踏入道场时,正在练功的罗浮弟子们突然集体静止。
他们盯着两人胸前的灵界调查局徽章,手中的木棍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过了片刻,不知是谁抽出平时训练用的未开刃铁剑,带领其他人向他们靠拢。
“你们想干什么?我是广南东省灵界调查局局长任我行,此次来罗浮宝地是受罗浮山一脉第一百零七代掌门赵摄所邀前来商议大事。你们这般作为,是想违背掌门师尊的命令吗?”
任我行伸手将林菲护在身后,厉声警告想对他们动手的罗浮弟子。
他非常聪明的没有用神州或者法律的名义警告他们,不然他们这时候怕是要被罗浮弟子打的鼻青脸肿,然后再以羞辱性的方式将他们轰出道观。
“退下!”
随着一道冷若寒霜的喝骂声传来,所有意图对他们动手的罗浮弟子瞬间散开。
先前跑地没影的黎清羽背着双手穿过人群,对着身体都快“冻住”的两人微微一笑。
“抱歉,我忘记通知师弟们二位今天会来罗浮山上做客。对于刚刚我门下的冒犯之举,我在这里向二位道歉,实在对不住了。”
林菲看不惯黎清羽这副假惺惺的模样,从任我行背后钻出来,指着她低头时露出的头顶旋涡骂道:“你就是故意的!从我们到门口开始,你就...”
“菲菲!”任我行再次将林菲拽到自己身后,看向周围满脸不忿的守门人,“抱歉,我家菲菲...”
“任局长,是我怠慢了二位,应该由我先向你们道歉才对。”
黎清羽直接弯腰鞠躬,逼的任我行只能按照她的节奏走,也跟着弯着腰相互道歉。
林菲站在后面看得脸色通红,她明知道这一切都是黎清羽故意整他们,但为了国家大事,他们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黎清羽见任我行态度放低了许多,便驱散围住他们的罗浮弟子。
“师父就在前方的大殿中煮茶等待尊敬的任局长,至于这位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黎清羽不怀好意的目光转向肺都快气炸了的林菲,“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外面,别妨碍任局长和师父商谈大事。”
“黎清羽,你欺人太甚!”
“林菲!”
任我行死死按住林菲的双肩,随后一言不发的在她和黎清羽的目光中,快步走入大殿。
林菲等任我行进入大殿后,不想再待在这令她身体不适的道观中,转身就要下山去。
“等等!”黎清羽闪身拦住她,“现在没有“外人”了,我有些话或者说事情想跟你说。”
对于黎清羽突如其来的“邀请”,林菲双手抱于胸前做出防御姿态,冷声道:“让开,我不想跟你谈。”
黎清羽看见林菲像只炸毛的猫一样,脸上的笑容更甚。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父亲谭烨当年来我师门,和我师父说了些什么话吗?”
林菲从黎清羽口中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脸上的防备之色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你、你怎么知道我父亲...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是他的女儿?”
“很简单!”黎清羽围着林菲转了三圈,仔细打量了她一番,“首先,你和你父亲的眼睛很像;其次,你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广南东省灵界调查局副局长,你背后要是没人,你是不可能升的这么快;最后,你父亲曾经给过我一张你们的全家福,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
“......”
林菲真的很想报警把黎清羽这个疯女人抓起来,她前面铺垫了这么久让她以为她的洞察能力非常强,几眼就看出她的来历。
没想到是她有自己的照片,所以才能认出自己是曾经的广南东省金鼎守门人——谭烨的独生女。
黎清羽见林菲紧闭嘴巴不想跟她说话,淡然一笑,伸手挎上她的肩膀,强行把她带到赵摄常待的庭院“喝茶”。
黎清羽刚把她按在石凳上,林菲便破口大骂道:“你这个疯女人,你把我带到这里想干什么?我可是广南东省灵界调查局副局长,你这是在绑架神州公职人员,你犯法了,你懂不懂?”
林菲话音刚落,黎清羽仿佛是听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笑话一般,笑的花枝乱颤。
“法?哈哈哈,你们什么时候跟那些学法学的脑袋都坏掉的人一样,以为法律可以惩治世界一切罪恶?”
“黎清羽!你这是在侮辱法律吗?”
“不不不,我可没有这么说。”黎清羽停止大笑,坐在林菲对面,打开桌上的茶包,“林妹妹,法律终究是由人执行的,而能侮辱法律的恰恰是最懂法律的那一批人。像我们这种小老百姓,根本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想侮辱也侮辱不了啊!”
林菲被黎清羽的诡辩说的有些头晕,思考半天也思考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气势汹汹地瞪着正在泡茶的黎清羽。
黎清羽起身给林菲倒了一杯茶,语气放低了些:“林妹妹,你知道我师父是怎么帮我师兄讨回公道的吗?”
“别叫我林妹妹,我看起来很柔弱吗?”
黎清羽闻言,目光紧盯林菲紧绷的袖子,赞叹道:“你虽然是关系户,但至少不是花架子,看起来还有那么几分像模像样。至于我为什么叫你林妹妹,因为你父亲给我看你们全家福的时候,指着你说希望我能下山来他家住段时间,到时候他会把你介绍给我认识。他相信我们两人肯定能处成好姐妹,所以我才叫你林妹妹,也算随了他的心愿。”
黎清羽看着过林菲,仿佛再次回到李公明葬礼上,亲眼见证那位敢当着暴怒的罗浮山一脉守门人的面,亲自登门道歉的真男人。
“他是个好人,是事后唯一一个主动上门道歉的大善人。但很可惜他自己没放过自己,最后居然选择碎鼎放弃当守门人。”
林菲听到有关自己父亲当年碎鼎另一种说法,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盯着黎清羽唏嘘的神色。
“不可能!我爸爸不是被...”
“那是因为灵虞议会为了保全他的脸面,所以才对外说是他们一致决定让他碎鼎,并以此向所有传统派守门人道歉。灵虞议会可是把你父亲私自碎鼎的过错揽在他们身上,不然你现在会是什么身份?是被牵连的无辜之人的女儿?还是一位道心破碎,自暴自弃的“逃兵”的女儿?”
黎清羽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刃插进她的身体,她捂着脑袋,死命挽回脑海中父亲那伟岸强大的背影。
“不!我妈妈说他是英雄,是守护众人的英雄,他怎么可能因为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就道心破碎?”
林菲不愿相信黎清羽的说辞,黎清羽对此表示理解。
毕竟打破她认知中的父亲是一件非常困难且残忍的事情,她这个时候还能反驳自己,算是心理素质相当强悍了。
“林妹妹,我很尊敬你父亲。我一直有个疑问,他当时到底通过我师兄的事情看到了或者说想到了什么他无法接受的事情,才不惜碎鼎也要摆脱守门人这个身份?”
“我不知道!”林菲泫然欲泣,指甲抠进棋盘缝隙,“爸爸碎鼎后日渐憔悴,身体很快就垮了,早早就离开了我和妈妈。爸爸走后,妈妈带我回到外婆家住,并按照爸爸的遗嘱,给我改了名字,于是我从谭菲变成了林菲。”
黎清羽听着林菲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抽出纸巾给她擦眼泪。
“那...林阿姨现在怎么样了?她知不知道谭叔叔在最后时光,到底想到了些什么能让一位金鼎守门人崩溃的真相?或者谭叔叔有没有留下日记或者相关文件资料。”
林菲接过纸巾擦掉泪痕,沉默良久后才回道:“我妈妈在我读大学时出车祸走了,她生前除了告诉我爸爸是一位大英雄外,就没再说过有关他的任何事情。至于爸爸的日记...应该是工作日志,早就在他走后一起被妈妈烧成灰了。”
黎清羽闻言,暗自思忖道:“看来,我得亲自下山去寻找那个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