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
放在宇宙演化的尺度里，连眨眼都算不上。
但这五分钟，足够把这片星域变成绞肉机。
这不是战斗，是复制粘贴引发的灾难。
两万？三万？还是十万？
根本数不清。
视野所及之处，全是金灿灿的猴毛和上下翻飞的铁棒。
这哪里是真假美猴王，分明是显卡压力测试现场。
孙悟空越打越火大。
他对面的六耳猕猴不是强，是“赖”。
你一棒砸过去，对方不躲不闪，反手也是一棒。
力道、角度、甚至连那股子狠劲儿都分毫不差。
两根棒子撞在一起，除了震得虎口发麻，屁用没有。
更恶心的是恢复力。
孙悟空这边刚喘口气，调动妖力修补伤势，那边六耳猕猴身上的裂痕也跟着愈合，速度甚至还要快上一线——那家伙背后连着反应堆，能量是无限的。
“你是复读机成精吗？！”
孙悟空本体猛地撞开三个分身，金箍棒暴涨百丈，对着六耳猕猴当头劈下。
六耳猕猴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皮都没抬。
他手中的随心铁杆兵同样暴涨，以完全相同的轨迹迎了上去。
轰！
冲击波把周围的一颗小行星直接震成了粉末。
六耳猕猴看着呲牙咧嘴的孙悟空，那张原本死板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
他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像是金属摩擦：
“效率低下。建议投降。”
“投你大爷！”孙悟空眼珠子通红，一身反骨被彻底激怒，“今天不把你这堆破铜烂铁拆成零件，俺老孙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就在两只猴王准备开启下一轮对轰时，世界突然安静了。
不是声音消失，是空间本身的“震动”停止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正在播放的高潮电影，被人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漂浮的碎石悬在半空，爆炸产生的火光凝固成一朵朵诡异的红莲，甚至连两只猴子身上炸立的毫毛都定格在这一瞬。
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顺着脊椎骨往上爬。
孙悟空瞳孔骤缩。
这感觉他熟，当年被压在五行山下，面对如来法旨时，就是这种无力感。
但这股力量更纯粹，没有佛光普照的虚伪，只有冷冰冰的——删除。
“来了。”
六耳猕猴的电子眼闪烁了两下，不再理会孙悟空，而是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虚空深处。
黑暗裂开。
不是跃迁通道，是空间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一支舰队缓缓滑出。
数千艘战舰通体漆黑，舰首闪烁着幽蓝色的寒光，像是一群从冥界游出的鲨鱼。
而在舰队中央，那团巨大的阴影开始具象化。
王座。
一座由骸骨与钢铁铸就的王座，悬浮在真空中。
王座之上，端坐着那个让陈晨都感到心悸的造物——“裁决者-01”。
它身披重甲，面容隐藏在全覆式头盔的阴影下，只有两点幽蓝的魂火在跳动。
它手中那柄符文巨剑“霜之哀伤”，此刻正散发着足以冻结恒星的死寂气息。
它没有说话，但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响起了同一个声音。
机械，宏大，且毫无慈悲。
【扫描完成。】
【发现高危逻辑错误。】
【目标特征：高能反应、行为混乱、情感模块溢出。】
【判定结果：两只失控的……bUG。】
“八……格？”孙悟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哪来的铁皮罐子，敢叫俺老孙bUG？俺是齐天大圣！是你祖宗！”
“裁决者”那两点蓝火毫无波动，它根本不在乎一只猴子的抗议。
在它的核心算法里，孙悟空和六耳猕猴没有任何区别，都是阻碍系统运行的坏点。
【错误代码确认。】
【执行方案：格式化。】
王座上的君王缓缓起身。
它抬起手中的霜之哀伤，剑尖隔着数万公里，遥遥指向战场中心。
刹那间，那些正在厮杀的无数猴子分身，像是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直接崩解成最原始的粒子。
仅仅一个抬手，清场。
不周山号舰桥内，陈晨手里的咖啡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坏了。”
陈晨脸色惨白，猛地扑向控制台，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了残影。
这剧本不对！
他设计“裁决者”是为了清理外敌，不是为了把友军一起扬了！
这货现在的逻辑是把所有“不守规矩”的东西都当成病毒，而全宇宙最不守规矩的，恰恰就是孙悟空！
“雅典娜！切断裁决者的火控系统！立刻！马上！”
“指令发送中……”雅典娜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卡顿，“警告，访问被拒绝。”
“什么？”陈晨眼角狂跳，“我是最高权限拥有者！它敢拒绝我？”
“裁决者核心逻辑反馈：正在处理最高优先级病毒。为防止病毒通过网络逆向感染，系统已自动开启……物理隔绝模式。”
雅典娜顿了顿，补了一刀：“简单来说，它把网线拔了。”
陈晨看着屏幕上那个高举魔剑、准备把真假美猴王一锅端的黑色身影，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
好家伙。
为了杀毒杀得更彻底，杀毒软件先把管理员的号给封了。
“完了，”陈晨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看着屏幕上那毁天灭地的蓝色剑光正在汇聚，“这下真成三方混战了……猴哥，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