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谢清瑶的声音瞬间变了调，抓着窗台的手又开始用力，指节再次泛白，
“杨宇怎么了？他为什么会抽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舱内的医生和护士也赶紧围了上去，开始检查杨宇的情况，监护仪的警报声越来越响，整个走廊里的气氛瞬间又变得紧张起来，比刚才回输前还要凝重。
小李赶紧拿出对讲机，对着里面急促地喊：
“医生，医生！无菌舱内患者出现异常反应！赶紧过来！”
谢清瑶看着舱内忙乱的景象，看着杨宇痛苦抽搐的样子，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快要无法呼吸。
她刚才还满心期待着奇迹，可现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瞬间蒙上了一层阴影。
干细胞移植完成的那一刻，谢清瑶心里悬着的石头刚落了一半，就被医生的话拉回了现实。
“移植成功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观察期才是硬仗，稍有不慎就可能出危险。”
这话像根刺，扎在她心上，让她不敢有半分松懈。
无菌层流舱就像个透明的保护罩，杨宇躺在里面，活脱脱一个脆弱的瓷娃娃，连呼吸的空气都得经过严格过滤。
医生反复强调，现在杨宇一点免疫力都没有，哪怕是空气中的一粒灰尘、旁人身上的一个细菌，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所以舱门常年紧闭，除了穿全套无菌服的医护人员，谁都不能靠近。
谢清瑶刚做完干细胞采集，身体还虚着，医生反复劝她回病房好好休息，可她怎么听得进去？
“我不回去，就在这儿守着。”
她指着舱外家属休息区的临时床位，语气坚定得不容反驳，
“离他近点，我心里踏实。”
赵妮娜拗不过她，只能帮她把日用品搬过来，一边整理一边念叨：
“谢主席，您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要是您也倒下了，谁来盯着杨博士的情况啊？”
“我没事。”
谢清瑶坐在床边，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腰椎，眼神却没离开过那扇玻璃窗，
“动员剂的疼、采集后的累，跟杨宇现在受的罪比起来，算什么？我撑得住。”
从那天起，谢清瑶就把“家”安在了休息区。
每天天不亮她就醒了，眼睛一睁开，第一反应，就是往无菌舱的方向看，然后赶紧抓着护士问情况。
这天早上，护士小周刚换完班，就被谢清瑶拦了下来。
“小周，杨宇昨晚怎么样？体温、血压都正常吗？”
她拉着小周的胳膊，声音里，带着一丝没藏住的紧张，连呼吸都放轻了。
小周赶紧拿出记录本，一条一条念给她听：
“谢主席您放心，杨博士昨晚整体还算平稳。体温半夜的时候到了37.8c，有点低热，我们赶紧用温水擦了擦身子做物理降温，后半夜就降到36.8c了，一直保持到现在。
血压是90\/60mmhg，稍微有点偏低，但一直没波动，算稳定的。
血氧饱和度98%，正常范围。晚上也没吐，没拉肚子，身上也没起皮疹，睡眠质量还不错。”
谢清瑶听着，紧绷的肩膀稍微放松了点，可紧接着又追问：
“那血常规呢？今天的报告出来了吗？”
她知道，血常规里的那些数字，才是判断杨宇造血功能，有没有恢复的关键，比什么都重要。
小周的脸色稍微沉了点，声音也低了些：
“刚出来没多久，我正想跟您说呢。白细胞计数0.2x10^9\/L，中性粒细胞0.01x10^9\/L，血小板15x10^9\/L，血红蛋白70g\/L......
还在骨髓抑制期，这些数值都特别低，医生说感染和出血的风险都特别高，得时刻盯着。”
“怎么还这么低......”
谢清瑶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她之前听医生说过，预处理化疗把杨宇自己的造血系统全毁了，现在就等移植进去的干细胞“扎根发芽”。
可要是干细胞一直不植活，杨宇就跟没穿盔甲站在战场上似的，随时可能被细菌、病毒攻击，甚至可能因为血小板太低而出血不止。
“医生说了，骨髓抑制期一般得持续一两周，现在才刚过去三天，数值低也正常，您别太着急。”
小周看着她发白的脸色，赶紧安慰，“我们会加强监测，只要有一点变化，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您。”
谢清瑶点了点头，可心里的焦虑一点没少。
从那天起，她每天最盼的就是血常规报告，又最怕看报告。
每次拿到那张薄薄的纸，她的手都会发抖，眼睛死死盯着上面的数字，一个一个地看，生怕漏了什么。
第一天，白细胞0.1，中性粒细胞0.01，血小板10，血红蛋白65——没升反降。
谢清瑶拿着报告，坐在床边愣了半天，连赵妮娜递过来的粥都没动。
“谢主席，您多少吃点啊，您一天没吃东西了。”
赵妮娜看着粥都凉了，急得直跺脚，“就算为了杨博士，您也得保重身体啊！”
“我吃不下。”
谢清瑶把报告揉成一团，又赶紧展开抚平，声音带着疲惫，
“你看这数值，一点起色都没有，怎么能让人不着急？万一......”
她不敢再说下去，怕把不好的预感说出口。
第二天，白细胞0.2，中性粒细胞0.02，血小板8，血红蛋白68——白细胞和中性粒细胞稍微动了点，可血小板更低了。
护士过来通知，说下午得给杨宇输血小板，不然容易出血。
谢清瑶赶紧跟着护士去确认血制品的情况，反复叮嘱：
“一定要用最好的，检查仔细点，千万别出问题。”
第三天，白细胞0.3，中性粒细胞0.00，血小板12，血红蛋白60——中性粒细胞又归零了，血红蛋白也降了。
谢清瑶拿着报告，直接去找了王主任。
“王主任，这数值怎么还不稳定啊？中性粒细胞又没了，会不会是干细胞没植活？”
她推开门，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甚至忘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