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色的裂缝在孢囊母体深处缓缓张开，
如熔金般的光流卷裹着青铜碎屑从中溢出，
落在地上烧出细微的“滋滋”声，将大家的影子拉得细长。
赵小七后颈的青铜齿轮突然发出嗡鸣，
他伸出那只半金属化的手掌，
这只手是上次在械寨修报废机甲时用玄钢片焊出来的改造臂，
能伸到 3 米长，之前一直没敢用，怕一启动就能量过载。
可此刻指尖的锈斑，竟泛起点点奇异的光泽，
这是他被锈蚀感染以来，从未有过的反应。
“他们等我们很久了。”
他的声音比往日更沉，像是喉咙里卡着千年的铜锈。
话音未落，作战靴已碾过母体残骸的腐肉，踩上裂缝边缘的熔金纹路。
“等等！”
身后突然传来机械臂的碰撞声，铁心扛着玄钢碎屑箱冲进裂缝，
机械指上还沾着焊枪的火星：
“燃料补满了！多带了3块应急玄钢，够往返巨舰核心！”
他蹲在镇压器旁，用玄钢丝快速搭成简易能量桥，
“这玩意儿修复得用玄钢导能量，
你们接回路时顺着钢丝走，不然会漏电！”
陆子墨的机械义眼闪过数据流，“太极?乾元”机甲的关节微微震颤。
玉衡的全息投影在他身侧浮现，发间的青铜步摇随着解析数据轻晃：
“裂缝内能量场稳定值97%，与系统核心频率共振中。”
他望着赵小七的背影，机械臂上那道被锈蚀触须啃出的豁口还在隐隐作痛，
那是三天前为救苏晚晴硬扛的那一击，此刻竟随着靠近裂缝，泛起温热的麻痒。
“子墨？”
苏晚晴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肩甲，指尖沾的青铜铸粉蹭在金属甲片上，
混着机油钻进陆子墨鼻腔，而这味道比任何仪器的绿灯都可靠，
是刻在废土生存里的安心信号。
他侧着头，看着她发间插着的刻刀，
此刻臂上纹路正随着她的动作，泛着细碎的幽光。
她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道凤纹，指甲蹭过泛光的纹路时顿了顿，
声音放轻：
“里面能量场乱，这纹路能帮你稳着机甲关节，别硬扛。”
陆子墨机械臂上的符文像是接收到信号，光韵又亮了半分。
“都进去吧。”
他按住胸口发烫的太极驱动核心，意识里又漫起混沌的雾。
雾里裹着青铜齿轮的嗡鸣、《墨子非攻卷》页角的墨腥气，
还有赵小七后颈齿轮传来的细微震颤，
这些声响缠在一起拧成细索，顺着意识扎进机甲每一寸关节。
他闭着眼却能“看”得分明：
机甲护臂上的符文光环正缓缓旋转，像两朵悬在半空、将开未开的青铜莲花，
花瓣边缘还凝着淡青的光。
一行人鱼贯进入裂缝。
入目瞬间，苏晚晴的呼吸猛地一滞，她看见那座悬浮于虚空的青铜宫殿，
飞檐上的兽首与她家族传下的《青铜铸造手札》里的绘图分毫不差，
檐角铜铃摇晃的清响，竟与她小时候在老作坊里听师父敲铸铜器的声音重叠。
“玄风子先生！”
陈茹仕突然扶住廊柱，玄风子正扶着另一根柱子咳血，
手里还攥着那本青铜笔记，
“您怎么来了？”
“不来不行啊。”
玄风子翻开笔记，指尖点在泛黄的草图上：
“镇压器核心是‘太极锁锈阵’！
3个接口得对应乾（上）、坤（下）、坎（左）位，错一个就炸！”
他喘了口气，又指向苏晚晴的工具箱：
“苏丫头的熔液得混玄钢粉，不然补了也会被蚀穿。
上次布净化阵的玄钢碎还有剩，你撒两勺！
对了，修复后得等1小时启动，3小时修复+1小时启动，
刚好卡6小时风暴临界值，晚10分钟就来不及！”
苏晚晴这才反应过来，伸手触碰廊柱，指尖刚贴上冰凉的青铜，
掌心突然泛起灼痛。
一道暗纹从柱身蔓延开来，像活过来的青铜蛇，顺着她的手腕爬上胳膊。
“晚晴！”
陆子墨的机械臂瞬间横在她身前，机甲护臂的符文光环骤然亮起。
“别紧张。”
玉衡的声音响起，全息投影的指尖点在苏晚晴腕间的暗纹上，
“这是宫殿的认主程序。
归位者文明的建筑会通过铸造者血脉共鸣确认访客身份，
你苏家世代守护青铜工艺，难怪会触发这个程序。”
苏晚晴忽然想起祖父临终前塞给她的铜片，
连忙从贴身口袋里摸出来。
陈茹仕也从工具包中取出自己锻的铜片：
“玉衡说需要青铜共鸣解码，
我今早把师父留下的最后一块先秦铜料锻了这个。”
她将两块铜片拼在一起，刚好组成太极形状，
“得两块合起来，才能触发解码！”
金属相触的瞬间，整座宫殿开始轻微震动。
青铜瓦当簌簌掉落，宋清越抱着火药箱踉跄两步，
刚要骂，通讯器突然响了：
“清越哥！侦察机甲到裂缝外围了！
探测器扫到能量波动，1小时后会召重炮！”
“妈的！”
宋清越蹲在宫殿门口，从火药箱里倒出混着硫磺粉的黑火药，
用玄钢丝缠成触发索：
“这索绑在廊柱上，触须或机甲碰了都炸！
能拦半小时，够你们接完回路！”
他摸出火石试了试火星，火星落在硫磺粉上“滋”地烧了个小坑。
“稳住。”
赵小七的半金属化手臂“咔嗒”展开机械钩，
勾住宋清越的腰带将人拽回：
“当年在污染区探倒悬巷，重力颠倒时比这晃得厉害十倍。”
他后颈的齿轮转得更快了，锈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
露出下面泛着幽蓝的金属肌理。
震动中，宫殿中央的地面泛起白光。
一道光幕缓缓升起，投影里的青铜铠甲兵没说话，
只靠动作比划，他们正往镇压器里填玄钢碎屑，
动作和陆子墨现在的操作一模一样。
苏晚晴的眼眶突然发热，那些铠甲的铸造纹路，
与她昨晚在陆子墨机械臂上刻的双凤绕太极如出一辙。
“记忆投影。”
玉衡的声音里难得带上一丝波动，
“归位者留下的最后影像。他们，是我们的祖先。”
话音未落，光幕骤然熄灭。
宫殿最深处传来清越的钟鸣，一座布满锈蚀痕迹的青铜圆盘缓缓升起。
玉衡的投影瞬间分裂成三个，分别笼罩在圆盘的不同区域：
“这是归位者用来封印锈蚀风暴的镇压器。
现在核心节点全部失效，若不修复，”
她顿了顿，
“镇压器要是炸了，会引爆母体残余能量，
风暴会提前2小时来，强度还会翻百倍！”
陆子墨的机械手指在掌心敲出急促的节奏。
他蹲在圆盘核心旁，展开《墨子非攻卷》残页，
书页沾着的青铜粉末蹭在圆盘上，残页里的“太极锁锈阵”图文突然亮了：
“能量回路得按‘乾-坤-坎’顺序接！”
他刚将机械指插进乾位接口，突然一阵眩晕袭来，
他很快反应过来，是共生率竟升至40%，小七的眩晕感传过来了。
“小心！”
苏晚晴扶住他的胳膊，她已打开嵌着玄钢的小坩埚，
熔液还冒着青烟，正撒着铁心带来的玄钢碎屑，用刻刀搅拌：
“得让熔液含玄钢，不然补了也会被蚀穿！”
“明白！”
陈茹仕将拼好的铜片按在圆盘暗纹交汇的位置，
指尖还沾着锻造时的炭灰，
“共鸣稳定了，能量能顺着玄钢桥走！”
就在这时，宫殿地面突然裂开。
一节锈迹斑斑的金属触须从地底探出，
表面的倒刺刮擦着青铜地砖，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它绕过众人，精准地缠住圆盘核心，
锈迹以每秒2厘米的速度蔓延，苏晚晴刚补的熔液瞬间变黑，
顺着圆盘缝往下流：
“蚀得太快了！得先砍断触须！”
“你们来得太迟了！”
熟悉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陆子墨的机械义眼剧烈闪烁，是白无常！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阴影里，白无常的身影缓缓走出。
他的瞳孔泛着熔金般的光，脖颈处爬满青铜暗纹，
与宫殿廊柱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你们以为我想帮古神？”
他抬手，掌心浮出淡黑纹路，
“归位者的‘休眠指令’早刻进我骨头里了！
这是古神的‘操控纹’，你们修镇压器，
只会唤醒古神的清理程序，巨舰核心的指令发射器，根本解不了！”
苏晚晴怀里的家族铜片开始发烫，铜片表面慢慢显露出细微的纹路，
竟是巨舰核心的简易地图。
她攥紧铜片，看向陆子墨：
“不管解不解得了，先拦住他！镇压器不能停！”
陆子墨点了点头，机械臂的符文光环重新亮起。
铁心已经摸出焊枪，对准触须根部：
“我来烧断触须！你们继续修！”
玄风子则翻着青铜笔记，声音急促：
“坎位接口有隐藏锁！得用青铜血脉激活，陈丫头快试试！”
宫殿的震动越来越烈，檐角的铜铃响得急促，像是在倒计时。
陆子墨看着眼前的镇压器，又看向身边各司其职的同伴，
铁心的焊枪火星、苏晚晴的熔液青烟、陈茹仕的血脉微光、宋清越紧攥的触发索，
还有小七后颈不断转动的青铜齿轮，这些来自过去与现在的力量缠在一起，
像极了圆盘上的太极纹路，缺一不可。
“撑住！”
陆子墨的声音穿过触须的刮擦声，
“还有2小时，我们必须启动镇压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