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芙昕小心地拿起那枚胸针，指尖轻轻抚过蝴蝶翅膀的纹路。
她抬头看向孟宴臣，嘴角不自觉扬起，眼底露出惊喜：“谢谢！你怎么知道……我正好缺个合适的胸针配这条裙子？”
“猜的。”孟宴臣的声音很轻，目光落在她微微发亮的眼睛。
他当然记得——上周在打水房外经过时，无意中听到她和朋友讨论演出服，正为找不到合适的配饰发愁。
“喂喂喂！二位！这边还杵着个大活人呢！”肖亦骁夸张地在两人视线中间挥了挥手，成功吸引了注意力，“小昕，关键时刻还得看哥的！喏，顶级黑巧，上台前补充能量，保证状态拉满！”他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献宝一样塞到林芙昕手里。
林芙昕被他的样子逗笑，接过巧克力：“谢谢亦骁哥！”她低头去拆包装时，一缕没被固定好的头发从鬓角滑落，落在了脸颊旁。
孟宴臣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了手，指尖微动，想要替她将那缕发丝别到耳后。
然而手伸到半途，他猛地顿住，像是突然意识到这动作过于亲昵。
他目光飞快地扫过旁边的肖亦骁，手在半空尴尬地停留了一瞬，然后顺势转向，极其自然地拿起了化妆台上放着的一个珍珠发夹：“这个……要用吗？” 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只是耳根有点发热。
“嗯，好。”林芙昕没注意到他那一瞬间的犹豫，点点头应道，正想伸手去接发夹——
“林芙昕同学！20分钟后到侧台候场！抓紧时间！” 学生会干事急匆匆地推开门，探进半个身子喊道。
“好的！知道了，谢谢！”林芙昕连忙应声，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紧张也压下去。
她不再犹豫，利落地将那枚胸针别在了礼服上。
孟宴臣看着她看起来有些紧张的脸色，几乎是脱口而出：“别想太多，就像平时练琴一样就好。”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说话间，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快得几乎像是无意识的触碰，带着鼓励的意味。
“对呀对呀！”肖亦骁立刻帮腔，握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小昕你是最棒的！上去就是干！”
门外，主持人清晰悦耳的报幕声透过门缝隐约传来，正念着开场。
林芙昕匆匆提起裙摆：“我该去准备了！”
“加油。”孟宴臣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低沉而清晰。
他看着她拎着裙摆，像一只轻盈的白色蝴蝶，快步消失在走廊拐角。
“走啊！还愣着干嘛？等着后台给你发盒饭啊？”肖亦骁一把勾住孟宴臣的脖子，力道大得让他身子歪了歪，“赶紧的，去观众席占位子！晚了就只能看后脑勺了！”
孟宴臣被他拽得踉跄半步，目光却仍停留在空荡荡的走廊转角。
直到肖亦骁又扯了扯他胳膊，他才回过神来，抬手整理被弄皱的外套：别拉拉扯扯。
观众席已经坐了大半。
付闻樱坐在前排预留席，眼角余光瞥见两个高大的少年猫着腰，灵活地穿过人群缝隙溜进旁边预留的空位，她端坐的姿势没变，唇角却露出了一抹浅笑。
许沁坐在孟父孟母身边，目光落在孟宴臣身上。
看着他坐下，看着他下意识地再次整理了一下其实并未凌乱的衣服，看着他专注地望向空荡的舞台。
她无意识地咬着下唇，手指蜷缩在膝盖上。
灯光暗下来的瞬间，孟宴臣不自觉地停止了背。
帷幕缓缓拉开，一束追光落钢琴上，林芙昕提着裙摆走上舞台。
她走到舞台中间朝着观众们鞠了一躬，视线正好对上前排孟宴臣的视线。
她还朝他眨了眨眼。
然后她提起裙摆走到了钢琴旁，然后坐下，抬起手开始弹奏。
琴键落下第一个音符时，孟宴臣屏住了呼吸。
他见过她无数次练琴的样子——皱着眉反复练习某个小节时咬住的下唇，流畅弹完整首曲子时舒展的眉头。
但此刻舞台上的林芙昕像是变了一个人，那些生动的表情都变成沉静的专注。
白色礼服裙摆垂落在琴凳两侧，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随着琴声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整个音乐厅陷入短暂的寂静，随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孟宴臣坐在观众席上，目光始终未从舞台中央的身影移开。
直到林芙昕起身鞠躬，他才跟着众人一起鼓掌。
“昕昕弹得真好，”付闻樱鼓着掌对林母笑着说道，“这孩子天赋过人。”
林母笑着点头：“她从小就喜欢…”两位母亲的交谈声淹没在周围的赞美声中。
许沁坐在一旁，视线从舞台转向孟宴臣的侧脸。
他专注的神情，微微发亮的眼睛，都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指尖深深陷入掌心，许沁垂下眼睛。
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在这个家里，她终究是孤独的那个。
林芙昕刚回到化妆间，还没来得及坐下，门就被轻轻叩响。
“请进。”她一边卸着耳环一边说道。
门开了，肖亦骁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小昕！你刚才简直——”他夸张地挥舞着手臂，“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惊为天人！”
孟宴臣跟在他身后，顺手带上了门。
他靠在化妆台边，目光落在林芙昕还带着妆的脸上：“弹得很棒。”简单的四个字，却比肖亦骁的滔滔不绝更有分量。
林芙昕的耳尖微微发热，“谢谢你们的夸奖啦！”
就在这时，化妆间的门再次被推开。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付闻樱和林母并肩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孟父和林父。
“妈妈？”林芙昕有些惊讶地站起身。
“弹得真好，宝贝。”林母走进来，温柔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眼神里满是骄傲。
付闻樱的目光在孟宴臣和林芙昕之间短暂停留，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肖亦骁反应最快，立刻笑着打招呼：“阿姨们好！叔叔们好！”他边说边不着痕迹地往门口挪动，“那个…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喊我，我去看看啊！” 一副随时准备开溜的样子。
“亦骁别急着走，”付闻樱叫住他，“正好大家都在，一会儿一起去吃个饭吧？”
林父爽朗地笑道：“好啊，正好我刚回国，也该聚一聚了。”
林芙昕悄悄看了眼孟宴臣，发现他耳根微红，却还是保持着那副沉稳的模样。
而站在付闻樱身后一步远的许沁，自始至终安静地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裙角，仿佛将自己缩进了不起眼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