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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初定,刀兵暂歇。韩非并未沉溺于武功与权术的掌控,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更为根本的领域——民生经济。他深知,再严明的法度,若不能带来实实在在的温饱与富足,终将是空中楼阁。于是,一场以《大明律》为准绳,触及天下根本的社会经济改革,在新生的大明帝国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承运殿内,气氛与讨论律法、整顿江湖时又自不同。户部、工部的官员,以及彭莹玉等负责具体事务的大臣,成了这里的常客。巨大的地图与账册取代了沙盘,空气中弥漫着算盘珠的噼啪声与激烈的辩论。

“陛下!”户部尚书捧着一摞厚厚的文书,脸上带着兴奋与凝重交织的神色,“据各州府初步统计,前元留下的田亩册籍混乱不堪,隐田、漏田高达十之三四!豪强地主与寺庙道观兼并土地,贫者无立锥之地,此乃赋税不公、民乱之源啊!”

韩非目光扫过地图上那些被特意标注出来的、属于各地豪强的巨大田庄,淡然道:“既然不清,那便清丈。颁旨天下,开展‘鱼鳞图册’清丈土地!以《大明律·户律》为依据,无论官民僧道,凡我大明疆土,皆需如实登记田亩数量、等级、归属!隐匿不报者,一经查实,土地充公,依律严惩!”

此令一出,可谓石破天惊!清丈土地,触动的是千百年来地方豪强、士绅乃至特权阶层最核心的利益!朝堂之上,暗流涌动,不少出身地方的官员面露难色,或委婉劝阻,或阳奉阴违。

甚至有人暗中散布流言,说皇帝此举是与民争利,堪比暴秦。

韩非对此心知肚明。他亲自点将,命冷面无私的冷谦抽调法院干员与户部清吏,组成专门的“清丈司”,分赴各地,独立行事,不受地方官府掣肘。同时,他授意彭莹玉,将清丈土地与接下来的税制改革捆绑宣传。

“清丈土地,非为与民争利,实为均平赋税,抑制兼并!”彭莹玉在邸报与各地宣讲中反复强调,“《大明律》明定‘保护私产’,清丈正是为了厘清归属,使有恒产者有恒心!后续税制改革,将实行‘一条鞭法’,将各类徭役杂税折算成银两,并入田赋,按亩征收,简化手续,杜绝中间盘剥!”

为了让政策落地,韩非甚至动用了些许“非常”手段。在江南某个世家大族聚集的州县,当地豪强联合抵制清丈,甚至鼓动佃农闹事。负责此事的清丈司官员一筹莫展。

消息传回金陵,韩非只是派常遇春带了一队人马前去“维持秩序”。常遇春也不废话,直接让人在闹事最凶的那个世家大门前支起帐篷,架起大锅,煮上香喷喷的肉粥,然后拿着铁皮喇叭对着那些被鼓动来的佃农喊话:

“老少爷们儿都听好了!陛下说了,清丈土地是为了以后按地收税,谁地多谁多交!跟你们这些租田种的没关系!以后‘一条鞭法’下来,你们该交多少皇粮清清楚楚,再也不用被那些黑心地主用杂税名目盘剥了!现在,都过来排队喝粥!喝完粥帮着官府量地去!量清楚了,以后这地租说不定还能降呢!”

香气扑鼻的肉粥,简单直白的道理,加上常遇春那凶神恶煞却又透着实在的脸庞,很快便瓦解了佃农们的抵抗。有人带头喝了粥,便有人跟着去指认地界。那世家眼看伎俩失败,在常遇春“友好”的武力注视下,不得不乖乖配合清丈。

类似的情景在各地以不同形式上演出。在韩非的强力推动与灵活策略下,这场触及无数人利益的土地清丈,虽然阻力重重,却硬是艰难而坚定地推行了下去。随着一本本更加准确、细致的“鱼鳞图册”被编纂出来,朝廷对天下的掌控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也为均平赋税打下了坚实基础。

与此同时,另一项浩大工程也在韩非的旨意下启动——兴修水利。元末以来,战乱频仍,水利失修,黄河屡屡泛滥,江淮水系亦多淤塞。

韩非深知水利是农业命脉,直接关系到“广积粮”的战略。他任命精通工事的巨木旗元老闻苍松总督水利,调拨大量俘虏、雇工,以工代赈,疏通河道,加固堤防,修建水库。

在这过程中,还闹出过笑话。周颠被派去监督一段黄河堤坝的加固工程,他嫌工匠们打桩太慢,竟运起乾坤大挪移,徒手将一根根数人合抱的木桩“砰砰砰”地硬生生砸进河床,看得那些工匠目瞪口呆,直呼“周法王神力”。结果被闻苍松哭笑不得地劝住,说这样会破坏地基结构,得不偿失,周颠才悻悻作罢。

除了农业根本,韩非也极为重视工商业的发展。《大明律·工律》、《户律》中,明确写入了保护工匠技艺、鼓励发明创造、统一度量衡、降低关市之税、保护商旅安全等条款。他下令在各主要城市设立“市舶司”和“工坊司”,管理贸易,推广新技术。

曾经被视为“贱业”的工匠和商人,发现自己的劳动与经营受到了律法的明确保护,积极性空前高涨。金陵、苏州、杭州等地的丝绸、瓷器、茶叶作坊日夜赶工,长江运河上商船往来如梭,呈现出元末以来罕见的繁荣景象。

常遇春有次陪着韩非微服私访,看着金陵城内熙熙攘攘的商铺和百姓脸上满足的笑容,忍不住感慨:“陛下,俺以前就觉得,能把鞑子砍跑就是最大的好事。现在看看,能让老百姓安安稳稳过日子,有田种,有工做,有饭吃,好像……比砍鞑子还难,但也更了不起!”

韩非闻言,微微一笑,未置可否,只是看着这复苏的生机,目光更加深邃。

清丈土地、改革税制、兴修水利、鼓励工商……这一系列以《大明律》为框架的社会改革,如同春风化雨,虽然过程中充满了利益的博弈、执行的困难甚至是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插曲,但却实实在在地让饱经战乱的神州大地,迅速恢复了元气与活力。

天下,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走向安定与繁荣。韩非所追求的“法照大明”,不再仅仅是一个口号,而是逐渐变成了这片土地上亿万人触手可及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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