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既平,曹操声望如日中天,已非区区“丞相”爵位所能匹配。其麾下文武,尤其是以韩曦、董昭等为代表的务实派与新兴法家势力,开始积极推动曹操进爵为国公,加九锡,以进一步强化权威,明确君臣名分,为未来的政权更迭做准备。
这一日,曹操于邺城(此时曹操常驻邺城,许都渐成象征)大会群臣,虽未明言,但意图已昭然若揭。
董昭率先出列,引经据典,陈述历代贤臣功高受爵之事,直言:“丞相功盖寰宇,德配天地,宜进爵国公,加九锡,以彰殊勋,安天下之心!”
一众武将和寒门出身、紧跟曹操的官员纷纷附和,声震屋瓦。
然而,以荀彧为首的一批心向汉室的旧臣,却面色凝重。荀彧缓缓出列,他身形依旧挺拔,但眉宇间已带上了深深的疲惫与忧虑。他向着曹操(此刻已几乎等同于君主)深深一揖,声音沉痛却坚定:
“丞相,本兴义兵以匡朝宁国,秉忠贞之诚,守退让之实。君子爱人以德,不宜如此。”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这话说得极重,几乎是直接指责曹操忘了初心,有僭越之嫌。这无异于在沸腾的油锅里泼入了一瓢冷水。
曹操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目光锐利地盯着荀彧,并未说话,但那股无形的压力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僵持时刻,韩曦踏步出列。他先是对曹操一礼,然后转向荀彧,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文若公之言,曦不敢苟同。”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谁都知道,韩曦早期多得荀彧赏识提拔,二人虽理念有异,却始终保持着表面的和睦。此刻韩曦公然反驳荀彧,意义非凡。
“文若公言‘匡朝宁国’、‘忠贞退让’,”韩曦缓缓道,“然请问,如今天下可曾宁靖?汉室可曾重振?诸侯可曾臣服?并未有!天下仍是大乱之势!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事!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他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提高:“丞相总揽朝政,号令天下,然名爵仍仅止于臣列,此乃名实不符!易生觊觎之心,徒增纷扰。进爵国公,加九锡,非为丞相一人之荣辱,乃是为明确上下尊卑,强化中央权威,断绝天下宵小之妄想!此乃稳定大局、加快一统之必需!岂是为一己之私?”
“至于汉室,”韩曦看向荀彧,目光深邃,“曦尝闻,‘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然周之礼法,亦非一成不变。当今之世,汉室衰微,已失其鹿。能结束乱世、重还太平于百姓者,便是大德,便是最大的‘忠’于天下!若拘泥于虚名而延误大势,致使战乱绵延,生灵涂炭,岂非本末倒置,成了小忠而非大忠?”
这番话,彻底撕下了温情脉脉的面纱,将“汉室”与“天下”对立起来,明确提出了“能结束乱世者便是正统”的现实主义观点,与荀彧恪守的儒家忠君理念形成了尖锐的对立!
荀彧身躯微震,难以置信地看着韩曦,眼中充满了失望与痛心:“子明!你……你竟说出如此之言!礼法纲常,国之根本,岂可因势而废?此乃取乱之道!”
韩曦毫不退让:“曦之所行,正是为了立新秩序,止乱之源!法度便是新秩序的根基!”
两人立场鲜明,理念之争已无可调和。
曹操高坐其上,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已然明了。韩曦的话虽然尖锐,却完全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也代表了军中和大批务实官员的想法。而荀彧,这位他曾经最倚重的王佐之才,终究无法跨越那道心理底线。
“好了。”曹操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文若之心,吾知之。然子明之言,亦是为国考量。进爵之事,容后再议。”
虽未当场决定,但态度已然偏向韩曦一方。
退朝之后,韩曦与荀彧在殿外相遇。荀彧看着韩曦,良久,才叹息一声:“子明,你走的这条路,太过酷烈,恐非正道。”
韩曦沉默片刻,回道:“文若公,世间正道,非止一条。晐只愿以手中之法,劈开一条通往太平之路。道不同,不相为谋。保重。”
两人拱手作别,背影渐行渐远。昔日的赏识与提携,终究湮灭于时代的洪流与理念的分歧之中。
此后,在韩曦、董昭等人的持续推动下,曹操进爵之事稳步进行。建安十八年(213年),曹操终受封为魏公,加九锡,建魏国社稷宗庙。后又进爵为魏王,设天子旌旗,出入称警跸,离皇位仅一步之遥。
在此过程中,荀彧郁郁寡欢,最终在曹操送去一个空食盒后,忧愤而亡(依演义情节)。其死,标志着曹操集团内部汉室力量的彻底衰落,也标志着韩曦所代表的“法家寒门务实派”的全面崛起。
韩曦被曹操委以重任,担任魏国尚书令,实际负责魏国的制度构建与日常运转,权势仅次于曹操。
他能感受到,随着曹操进爵、魏国建立,一种新的、更加凝聚的秩序正在形成,磅礴的国运气运加持在他身上,推动着他的修为向着先天巅峰的极限不断冲击。
【气运:鼎盛(新朝气象,位居极臣)】
然而,荀彧之死也在他心中投下了一抹阴影。法之路上,注定伴随着牺牲与决绝。
他站在邺城巍峨的宫殿前,望着这片他深度参与塑造的新天地,心中并无太多喜悦,只有沉甸甸的责任与坚定。
旧的时代正在落幕,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而他手中的法之剑,将为这新时代,劈开荆棘,订立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