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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石窟的阴冷仿佛能渗入骨髓,但与宇智波带土分头行动后,这片死寂的空间反倒给了宇智波鸦狩一丝难得的喘息之机,以及至关重要的,不被密切监视的自由。

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仅凭「桃源·雾化穿透」和稚嫩的本体随意行动。风险太高,尤其是经历过九尾之乱的木叶警戒等级提升,加之黑绝那无所不在的窥探阴影。频繁以真身出入,一旦被任何一方捕捉到蛛丝马迹,计划必将横生枝节。他需要一个更稳定、更难以被勘破的伪装。

思绪沉入对基础三身术之一的“变身术”的推演之中。传统的未→巳→寅结印方式过于简陋,塑造的幻象徒具其形,在真正的感知忍者或瞳术高手面前如同纸糊。他需要的,是足以乱真,甚至能承载一定行动力的“真实伪装”。

经过无数次意念中的构建与调整,指尖仿佛流淌出全新的查克拉轨迹,勾勒出一个更复杂的印式序列:未 → 巳 → 寅 → 亥 → 辰。

这个被他戏称为 “高阶变身术” 的术,其过程远比基础版本精密复杂。

鸦狩拿出空白卷轴开始誊写:

未印(0.5秒): 首先构筑一个与目标体型一致的内部查克拉骨架,这是支撑后续变化的根基,如同建筑之钢架。

巳印(1秒): 在骨架上编织模拟血肉的查克拉肌肉纤维,赋予形态真实的质感、轮廓与弹性。

寅印(0.3秒): 精细调整声带振动模拟目标声音,并生成极其微弱但符合目标特征的气味分子,完成听觉与嗅觉层面的拟真。

亥印(0.2秒): 在最外层覆盖一层特殊的查克拉波动伪装层,模拟目标的查克拉气息与频率,这是规避感知探查的关键屏障。

辰印(0.2秒,可选): 施加一个微型的固化封印,将当前形态暂时“锁定”,大幅延长持续时间。

维持时间:

普通模式: 约3小时。需要持续消耗查克拉维持形态稳定。

封印固定模式: 可达6小时。期间无法随意解除变身,但消耗更低,形态更稳固。

副作用:

查克拉消耗: 对普通忍者而言,维持这种精密拟态堪称巨量负担。

精神负担: 长时间模仿他人的行为模式、语言习惯,如同戴着沉重的面具演一场无法NG的戏,会对精神造成持续性磨损与疲劳。

识破惩罚: 若被强大感知力或某些特殊瞳术看穿伪装核心,查克拉骨架可能瞬间崩溃,导致施术者出现短暂的身体僵直,在战斗中无疑是致命的。

形态固化风险: 在封印固定模式下,若封印被强力外部干扰(如特定封印破解术或极强雷遁)破坏,可能导致身体形态短暂错乱。不过,鸦狩自信以自己结印和封印术的速度,在敌人未知此弱点前,0.2秒的固化时间足以规避大部分风险。

已知克制方法:

高级感知;查克拉干扰,强效封印术或大范围雷遁麻痹效果,可能扰乱查克拉肌肉纤维的稳定性,导致形态崩解;持久战: 拖到施术者查克拉无以为继,形态自然解除。

“仓促之作,破绽不少,但目前……够用了。”鸦狩低声自语,将这套术式的原理、印诀、优劣详尽记录在卷轴中,心念一动,便通过鸦之里的特殊联系,将其传送至核心空间,交由海文妥善归档。“收好,未来或许有用。”

随即,他双手翻飞结印——未 → 巳 → 寅 → 亥 → 辰!查克拉如精巧的织机般流转、编织。他瘦小的身形在微光中迅速拔高、舒展,轮廓变得硬朗而挺拔。片刻后,一个身着鸦羽暗纹斗篷、身形修长的青年出现在原地。他活动了一下手指,感受着这具成年躯体带来的截然不同的力量感和开阔视野,一种“掌控力”油然而生。

“成年的样子……还算顺眼。”他低声评价了一句。只是,额前垂下的几缕发丝,那寸许的枯白依旧醒目,无法被变身术掩盖。但他并不在意,反而觉得这抹白色,或许未来能成为“鸦之里”首领的一个独特标识。

“从此,在阳光下行走的,‘鸦’便是我。”他对自己说,声音也变成了符合外形的、带着几分低沉磁性的男声。

他直接通过空间连接进入了鸦之里。枯树核心的光团依旧散发着恒定暖意,海文正飘在一旁整理着堆积如山的情报卷轴,感受到他的到来,立刻雀跃地飞了过来,光团明灭不定。

“主人!您这个样子……”海文好奇地绕着新形象的鸦狩转了一圈,语气中带着新奇,“感觉更……有气势了!”

“方便行动而已。”鸦狩言简意赅,进入正题,“‘蕈’的情报投放点,立刻更改,从原定位置转移到桃源秘境入口的那片桃花林。那里环境更复杂,自然能量干扰更强,不易被追踪溯源。”

“明白!我这就通过精神链接给它下达新指令!”海文立刻执行。对于那个被她和鸦狩联手彻底“洗脑”,如今只会傻乎乎执行命令、连自我思考都近乎丧失的零号白绝“蕈”,她有着绝对的掌控信心。

接着,鸦狩与自己的影分身“鸦”进行了深度的信息同步。他了解到,影分身最近甚至与传说中的三忍之一自来也搭上了线,进行了一些情报交易。

“自来也……”鸦狩沉吟,面具下的眉头微挑,“为了木叶的安危,也为了他追寻的‘预言之子’,确实需要编织庞大的情报网络。之前的交易,我们掺了不少假料,是为了混淆视听,掌握主动权。但对自来也这人……”他回忆起关于此人的情报,以及波风水门偶尔提及师父时那份尊敬,“品性值得信任,与团藏那老狐狸绝非一路。他教导出水门老师那样的人,本性坏不到哪里去。”

顿了顿,鸦狩想起情报中关于自来也那令人扶额的癖好,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就是私德方面,有些……不拘小节。”

他给影分身下达明确指示:“下次与自来也交易,情报可以给真货,找个合适的、不引人怀疑的理由给他打个折。比如……就说欣赏他编纂的《亲热天堂》的文采?反正你自己发挥,合理即可。”他将与自来也对接的事务全权交给了影分身,自己则正式接管“鸦之里”首领的身份,以真正的“鸦”之面目行动。

他在影分身不知从何处收集来的一堆面具里挑选了一番。

不得不说,这影分身在某些方面继承了他爱收集的偏好,甚至可能青出于蓝,居然发展出了收集面具的癖好。鸦狩看着琳琅满目、造型各异的面具,只能无奈地笑了笑,并未过多在意。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一个黑色的半脸面具上,面具遮住了鼻梁以上的部分,眼部线条勾勒出一种奇异的温柔弧度,但细看之下,那纯黑的、毫无光泽的瞳孔位置,又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他随手将面具覆在脸上,冰凉触感贴合皮肤。他看向一旁与自己此刻容貌一模一样的影分身“鸦”。

两双相同的眼睛对视,一种微妙的荒诞感与默契在无声中流转。

“那么,各自行动吧。”

......

行动正式开始。

首先,他需要确认带土的动向和状态。利用高阶变身术的伪装和桃源雾化的隐匿能力,他如同真正的暗影,悄无声息地潜行至木叶附近,凭借强大的感知,很快便捕捉到了那股熟悉又阴郁的查克拉波动。

在一处可以遥望木叶边缘训练林的山坡背阴处,他看到了藏身于扭曲空间涟漪中的宇智波带土。那个戴着螺旋面具的身影,如同凝固的雕像,正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下方。顺着那近乎实质化的视线望去,鸦狩看到了一个意料之中又让他心情复杂的身影——旗木卡卡西。

卡卡西似乎刚结束了一场耗尽体力的个人训练,正毫无形象地靠坐在一棵大树下,护额推起,露出的左眼。

那只属于带土的写轮眼,空洞地望着被枝叶切割的天空,周身笼罩着一股化不开的颓丧、死寂与自我放逐的气息。

而带土……尽管隔着那层面具和距离,鸦狩敏锐的「森罗共鸣·感知」却清晰地捕捉到了从那具躯体里散发出的、极其复杂矛盾的情绪乱流。有刻骨的怨恨,有毁灭一切的愤怒,有一种被世界背叛后滋生的疯狂,但在这层层浓稠的负面情绪的最深处,却又顽固地缠绕着一丝难以割舍的、别扭又深沉的……伤感与无法言说的担忧。

“果然……卡卡西始终是他的锚点,哪怕这锚已沉入黑暗。”鸦狩在心中暗叹。带土对卡卡西的感情,早已在琳的“死亡”和现实的残酷扭曲下,变成了连他自己都未必能理清的、打满死结的乱麻。这份扭曲的执念,或许在未来会成为关键的变数,但现在,绝不能深究,以免引火烧身。

他心念一动,故意泄露出一丝极微弱的、属于“鸦之里”首领特有的、混合着自然能量与阴遁特质的查克拉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小石子,瞬间引起了带土那高度敏感的神经的警觉。

带土猛地回头,面具下的写轮眼瞬间锁定鸦狩藏身的方向,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针刺般弥漫开来。

鸦狩却只是隔着遥远的距离,对他微微颔首,动作轻描淡写,仿佛只是熟人间的随意招呼,随即身形向后一退,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彻底消失在林木的浓郁阴影中,气息收敛得无影无踪。

他不需要与带土交流,只需要让对方知道“鸦”在关注他,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洞悉一切的审视,这就足够了。这能一定程度上牵制带土的行动,让他行事有所顾忌,不敢过于肆无忌惮。

离开带土那片压抑的观测点,鸦狩心思微动,下一个目标,选择了以洞察力闻名的日向一族。他想测试一下新术的实用性,顺便……满足一点小小的恶趣味。

他如同无形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日向分家的聚居区。

凭借高阶变身术的完美伪装和对自身查克拉波动的极致收敛,他轻松避开了所有明哨暗哨和所谓的“绝对防御”,精准地找到了目标,一个才一岁左右,正在自家庭院榻榻米上蹒跚学步、咿呀学语的婴儿。小家伙粉雕玉琢,眼眸纯净,软糯得像个小团子。正是日向日差的儿子,日向宁次。

鸦狩对这类纯净无暇、又蕴含着巨大潜力的“幼苗”,总是抱有几分天然的喜爱和好奇,如同园丁见到良种。他隐匿在廊柱深沉的阴影里,目光柔和地看了小家伙一会儿,看他笨拙地追逐一片落叶,忍不住伸出手指,隔空轻轻虚点了点宁次那光洁饱满的额头,仿佛在逗弄一只可爱的小动物。

然而,就是这一丝因内心放松而泄露的、微乎其微的气息波动,瞬间触发了日向分家高度紧张的神经和那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视野!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宁次的父亲日向日差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庭院中,白眼周围青筋暴起,如同虬龙,标准的柔拳起手式已然摆开,查克拉凝聚于掌,毫不留情地朝着鸦狩藏身之处一掌拍来!掌风凌厉,带着破空之声。

鸦狩无意纠缠,更不想伤及无辜,尤其是吓到那个小不点。他身形如烟,如柳絮,在日差那密集如雨、封锁所有穴道的柔拳攻击中闲庭信步般闪避腾挪。每一次看似惊险,却总能在最后一刻以毫厘之差避开,动作优雅而从容,甚至没有带起一丝尘土,仿佛在演绎一场无声的舞蹈。

“阁下究竟何人?潜入我日向家意欲何为?!”日差越打越是心惊,对方的实力深不可测,身法诡异莫测,却明显没有流露出任何杀意或进一步攻击的意图,这种捉摸不透更让他感到极度不安和愤怒。

鸦狩再次轻巧地旋身躲过一记角度刁钻的八卦空掌,声音透过面具,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轻松和戏谑:“不必如此紧张,日差先生。只是听说日向分家的小公子非常可爱,特来探望一番。看看他未来,是否值得我‘鸦之里’……投资。”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脱离了日差的攻击范围,在日向族人合围之前,几个起落便如同融入空气般,消失在日向家族地错综复杂的建筑群中,只留下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的日差,以及一群闻讯赶来、如临大敌却只能面面相觑的日向族人。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传到了火影大楼。当三代火影猿飞日斩带着一队精锐暗部匆匆赶到日向分家时,只看到一片鸡飞狗跳、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的景象。

听着日差脸色难看、语气沉痛地汇报事情经过,三代目握着烟斗的手指紧了紧,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额角似乎有青筋在跳动。

这个“鸦”!行事越来越放肆,越来越神出鬼没,简直视木叶的防御体系如无物!他到底想干什么?收集和“关注”年轻天才的癖好已经发展到直接上门“踩点”的地步了吗?!这让他这个火影的脸往哪搁!

这件事自然也如风般传到了宇智波止水耳中。

他刚刚结束一个长期任务回到族地,还带着一身风尘,便听闻了“鸦”再次现身,并且这次跑去日向家“探望”了那个叫宁次的分家婴儿。不知怎的,听到这个消息时,止水心中莫名地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

不是滋味。

那个神秘莫测、手段古怪的家伙,之前不是一直执着于“诱拐”自己,想拉他入伙吗?怎么突然就转移目标了?是觉得自己“潜力”不够,还是找到了更合适的“幼苗”?他握着腰间的佩刀刀柄,站在训练场边缘,望着木叶的标志性火影岩,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心里竟有一丝……被冷落、被“抛弃”的不爽和别扭?

“我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立刻用力摇头,试图甩开这个荒谬而危险的念头,但那份微妙的失落感,却如同蛛丝般缠绕在心底,挥之不去。

而此刻的“罪魁祸首”鸦狩,已经将日向家的小插曲抛在脑后,悄然来到了宇智波族地深处。

他看到了那个小小的、无比熟悉的身影,正独自一人在后院那略显简陋的小型训练场上,一丝不苟地、反复地投掷着手里剑。

五岁的宇智波鼬,面容依旧带着未褪的婴儿肥,显得稚嫩,但那双漆黑的眼眸却早已沉淀了远超年龄的沉静、早慧,以及一种近乎自我惩罚般的、令人心疼的专注。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如同尺规作图,每一次挥臂、转身,都仿佛承载着过于沉重的、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负担和期望。

鸦狩的心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刺了一下,泛起细密的酸涩与怜爱。他清晰地记着,自己之前透过血化身对鼬许下的那个关于金色银杏树的承诺。

——“等秋天到了,庭院里那棵最大的银杏树变得金黄金黄的时候,哥哥带你去树下写生,好不好?”

那个承诺,他没能以“鸦狩哥哥”的身份实现。

悄无声息地靠近,如同落叶归根般没有一丝声响,甚至扰乱了气流的轨迹。然后,在鼬刚刚奋力投出一枚手里剑,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那个极短暂的瞬间,他如同暗夜中的掠影般俯下身,飞快地在鼬那尚带婴儿肥、触感温软柔嫩的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

那触感温软,还带着孩童特有的、淡淡的奶香和运动后的微热。

鼬的整个身体瞬间彻底僵住,手里捏着的下一枚手里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猛地回过头,黑亮的眼眸中瞬间闪过勾玉的痕迹,写轮眼竟在这种惊吓下自行开启!他警惕又带着一丝全然懵懂的茫然,瞪视着这个如同鬼魅般突然出现、戴着怪异黑色面具的黑衣人。“你……你是什么人?!”他的声音还带着孩童的清亮,但语气已充满了属于忍者的冷厉与戒备。

鸦狩的嘴角无法自控地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语气刻意放得温软缠绵,带着点显而易见的戏谑和逗弄:“我?一个路过的好心人,看你一个人练习太辛苦,又长得实在可爱,所以……想来拐带你的啊。” 他的目光透过面具的眼孔,温柔得如同月华般笼罩在鼬的身上,那里面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近乎宠溺的怜爱和深藏的愧疚。

面对这个他视若亲弟、想要拼命守护其纯真笑容的孩子,他所有的冷硬、算计和背负的黑暗,都在这一刻化为了绕指柔肠。

鼬的小脸瞬间沉了下来,羞恼与警惕交织,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立刻发动了攻击!

小小的身影爆发出惊人的速度,苦无带着一道寒光,直刺鸦狩的咽喉!然而,他的动作在鸦狩经过千锤百炼的动态视觉和感知中,实在显得太慢,破绽也多。

鸦狩甚至没有动用太多体术或忍术,只是随意地侧身、格挡、挪步,如同在配合一场编排好的舞蹈。他完全没对鼬设防,全身心沉浸在“逗弟弟”的氛围里,以至于在某个看似随意的格挡间隙,鼬的苦无尖端意外地、巧妙地划破了他宽大的黑色袖袍,在他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却真实存在的血痕。

细微却清晰的刺痛感传来,鸦狩怔愣片刻。立刻不动声色地、几乎是本能地催动桃源血脉的生命力,伤口处的肌肉纤维在查克拉的覆盖下迅速蠕动、愈合,连一丝血迹都未曾渗出便被清理干净。黑色的、质地特殊的衣料完美地掩盖了这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

他趁势出手,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精准地抓住了鼬握着苦无的那只小手的手腕,另一只手则灵巧如蝶地取下那枚危险的苦无,用自己的袖口内侧仔细地、仿佛擦拭珍宝般擦干净上面或许沾染的些许尘土还有自己的一点血液,然后稳稳地、不容置疑地塞回了鼬腰后那个小小的忍具包里。

“小孩子,不要随便玩这么危险的东西。”他低声说,语气里听不出责备,反而带着一丝无奈又纵容的关切。

不等鼬从这一连串动作中反应过来,他直接弯腰,一把将这个浑身紧绷、像只受惊小兽般的小豆丁抱了起来。鼬身体骤然一轻,惊呼被堵在喉咙里,下意识地开始挣扎,小手小脚用力推拒。

“放开我!你这怪人!”

鸦狩却抱得更紧了些,将下巴轻轻抵在鼬柔软微卷的发顶,像抱着一个心爱的大型玩偶般依赖地蹭了蹭,感受着怀中孩子温热的体温、细微的颤抖和那份倔强的抗拒。这真实无比的触感,远非血化身的间接感知可比,让他那颗在黑暗中浸染已久、冰封一片的心湖,不禁泛起了温暖而酸楚的微澜。

他不再多言,抱着怀里挣扎不休的小家伙,身形几个轻灵的起落,便如履平地般轻松越过高墙,离开了宇智波族地,来到村子外围一处僻静无人、可以俯瞰部分木叶景色的山坡。

这里也有一棵高大繁茂的银杏树,此时正值深秋鼎盛之时,满树叶片如同被阳光浸透的纯金,璀璨夺目,扇形叶片如同无数金色的蝴蝶,随着微风纷纷扬扬、无声无息地飘落,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柔软的金色地毯,美得如同一个不愿醒来的梦境。

正是血化身记忆中承诺过的那般景象,甚至更加壮丽。

鸦狩没有说话,只是抱着终于因为体力消耗而挣扎渐弱的鼬,走到树下,靠着粗壮嶙峋的树干坐了下来。他将鼬圈在怀里,让他背靠着自己的胸膛,小小的脑袋刚好搁在他的肩窝附近,然后便彻底安静下来,目光放空地望着前方如同金色雪片般飘落的银杏叶,仿佛在欣赏世间最难得的景致。

鼬起初全身僵硬如铁,写轮眼依旧维持着开启状态,死死盯着这个行为诡异、实力莫测的陌生人下巴的线条,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分析对方的意图、找出破绽或挣脱的方法。

但对方只是这样抱着他,像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没有攻击,没有审问,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周围只有风吹过树叶发出的、催眠般的沙沙声,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投下的、温暖得让人昏昏欲睡的光斑,以及……身后胸膛传来的、稳定而有力的心跳声。

时间在金色的静谧中悄然流逝,如同指间沙。

挣扎显得徒劳且愚蠢,高度的警惕在持续的空寂中,也逐渐被一种莫名的、无法抗拒的安宁感所侵蚀。

这个怀抱……陌生,却带着一种让他灵魂深处感到安心的气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血脉的熟悉感和被庇护的安全感,如同漂泊许久的小船终于回到了最温暖的港湾。

连续多日因苛刻训练、家族期待和自我施加的精神紧绷带来的巨大疲惫,如同决堤的潮水般汹涌袭来。鼬的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架,小小的身体在对方稳定而温暖的怀抱里,一点点、一点点地放松下来,最终彻底软了下来。最终,他再也抵不过那汹涌的、甜蜜的睡意,脑袋一歪,彻底靠在鸦狩的胸口,沉沉睡去,甚至发出了极轻微的、如同小猫般的、安稳的鼾声。

感受到怀中孩子彻底放松、陷入熟睡,甚至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了钻寻找更舒服姿势的小动作,鸦狩低下头,面具下的目光温柔得能融化坚冰,漾开一圈圈心疼而满足的涟漪。

他极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鼬睡得更舒服、更安稳些,然后就这样,静静地、仿佛化身为一尊雕塑般,抱着他,坐在漫天飞舞的金黄银杏雨中,任由时间流淌,仿佛真要抱着怀中的温暖,坐到地老天荒。

直到夕阳西沉,暮色四合,天边最后一抹绯红被深蓝浸染,直到清冷的月辉取代温暖的日光,为金色的银杏叶披上一层朦胧的银纱。

鸦狩才如同大梦初醒般,极其轻柔、万分小心地起身,仿佛生怕惊扰了怀中小天使的睡眠。他抱着依旧熟睡、呼吸均匀绵长的鼬,如同来时一样,化作一道无声的暗影,精准而迅捷地潜回宇智波族地,完美地避开了所有夜间巡逻的族人。他将鼬轻轻放回那间熟悉卧室的床上,替他仔细盖好被子,将被角掖得严严实实。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如水银般洒在鼬恬静安详的睡颜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柔和的阴影。

鸦狩静静地站在床边,凝视了片刻,然后伸出手,指尖在离鼬脸颊毫厘之距的空中停顿,最终只是隔空极其轻柔地描摹了一下那稚嫩却已显露出坚毅线条的轮廓,无声地,将所有的歉意、承诺与守护之心,寄托于这无形的触摸之中。

“晚安,我的弟弟。”他用只有夜风才能捕捉到的气音低语,声音里浸满了无法言说的温柔与决绝。

随即,他的身影如同被夜色本身吞噬般,悄然淡化、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没有带走一片银杏叶,仿佛今夜的一切,都只是鼬梦中一个温暖而离奇的插曲。

只有窗外,那轮高悬的清冷明月,和依旧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沙沙作响的金色银杏树,共同见证并守护了这一场无人知晓的、短暂却极致温柔的静谧时光。

(第六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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