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走后，实验室的灯亮了。苏棠站在主控台前，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打，调出刚才飞行测试的神经负荷数据。屏幕上显示，在25G过载的瞬间，脑电活动出现了一个短暂的高峰。
她推了下眼镜，对着通讯频道说：“准备启动‘抗G服’极限测试。”
地下三层的离心舱开始转动。六名穿黑色抗G服的人被绑在旋转臂的末端。他们都是基因筛选过的特种兵后备人员，身体比普通飞行员强很多。
“第一阶段，15G，持续三十秒。”苏棠的声音在控制室响起。
速度慢慢加快。监控数据显示，所有人的心跳正常，呼吸平稳。他们通过内部通话报告：“没感觉不舒服，视线清楚。”
“进入第二阶段，20G。”
舱内压力变大。有人轻轻咳了一声，但生命体征还在安全范围。苏棠盯着脑波图，皱起眉头。虽然没人晕过去，但在高G环境下，反应慢了0.4秒——这在空战中已经很危险。
“第三阶段，25G，冲击极限。”
她按下确认键。旋转臂转得更快，金属发出低沉的声音。监控画面里，一个人的脸部变形，但他的手还紧紧握着操作杆。
十秒过去了。
二十秒过去了。
倒计时结束，所有人都完成了测试。解开束缚后，其中一人摘下面罩，喘着气说：“像胸口压了五个人，还能撑住。”
苏棠查看全部数据，和现役军用型号对比，这套抗G服表现更好。但她知道还不够。林野的情况说明，装备能保护身体，但不能完全减轻神经系统承受的压力。
她拿起终端，拨通江临川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数据我看了。”江临川的声音传来，“问题不在衣服，而在人。”
“你想怎么做？”苏棠问。
“等我。”
早上六点十七分，机场停机坪边站着一个穿冲锋衣的男人。江临川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碰了下左腕的机械表。他闭上眼，心里默念：“签到。”
系统界面弹出来。
【检测到高G环境适应需求】
【触发特殊奖励：人体强化液（初级）配方】
一串分子结构和合成步骤立刻出现在他脑子里。三种稀有氨基酸衍生物，加上纳米级金属蛋白载体，可以调节细胞膜和线粒体功能，提升心血管抗压能力和前庭系统稳定性。
他睁开眼，马上编辑加密文件，发往KJc总部实验室。
七分钟后，苏棠收到信息。她打开附件，快速浏览内容，手指停在一个关键位置。
“这个载体……能穿过血脑屏障？”
她立刻运行分析程序。两小时后，结果出来了：药剂口服或注射后，能在两小时内到达全身主要器官，尤其是心脏、大脑和脊髓。
“如果真的有效，飞行员可能不再需要外部设备。”她小声说。
但她也知道风险。这种生物干预从没做过临床试验，随便使用可能会引起免疫排斥，甚至导致器官衰竭。
她翻看志愿者档案，最后选了一个人——代号“07”，参加过前三轮测试，恢复最快，心理状态稳定。
她在隔离室问他：“你愿意再试一次吗？”
“做什么？”
“喝一瓶我们配的液体，然后进离心舱，承受25G。”
对方沉默几秒：“会死吗？”
“有可能。”苏棠没隐瞒，“但我们有应急预案，包括体外循环和解毒措施。”
“那我参加。”他说，“只要不是白送命就行。”
上午十点三十二分，07号喝了低剂量强化液。药是淡蓝色的，没有味道。喝完后，他在观察区坐着休息，没有异常。
两小时后，检查合格，他走进离心舱。
这次，他没穿抗G服。
苏棠站在控制台前，手指放在启动键上。整个实验室很安静。
“开始测试。”
旋转臂慢慢加速。
15G。
他的呼吸平稳，瞳孔反应正常。
20G。
他脸绷得很紧，嘴角却微微扬起。
“感觉怎么样？”苏棠通过通讯问他。
“有点热……像泡温泉。”
继续加压。
25G。
监控画面中，他的眼睛一直睁着，目光稳定。心跳只比平时快8%，脑电波也很平滑。
突然，他笑了。
“这感觉……像坐过山车还有按摩？”
苏棠抬头看数据。血压没升高，颅内压正常，神经信号传输效率反而提高了12%。
她马上调出代谢模型，发现药正在激活能量合成通路，并增强迷走神经的作用——这意味着身体不只是扛住了重力，还在主动调节自己去适应压力。
她按下通讯键：“你能坚持多久？”
“再加十分钟也没问题。”他回答。
苏棠没继续。她停止测试，开始减压。
舱门打开，07号自己站起来，活动肩膀，像刚做完一次轻松训练。
医疗组立刻检查。五分钟后，医生报告：“所有指标正常，没有组织损伤或代谢问题。”
苏棠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她走到隔壁房间。
江临川坐在控制台前，看着实时数据曲线。他没说话，只是打开一份新文件。
“这是下一步。”他说。
屏幕跳出一条提示：【申请前往深海研究所签到，目标获取‘极端环境细胞再生技术’】。
“你想把人变成能在任何地方活下来的物种？”苏棠在他身后问。
“不是改造。”江临川回头，“是进化。战争不会等你准备好，我们必须先走一步。”
苏棠没说话，重新戴上眼镜。
她回到主控台，新建一个项目文档，输入名字：project G-Free。
下面写了一行备注：目标是让飞行员不靠装备也能承受30G以上过载。
她点击加密保存，然后下令：“启动第二批志愿者筛选，优先选有高空作业或潜水经验的人。”
江临川走到窗前。地下实验室没有阳光，只有冷白色的灯光。但他好像看到了未来——从机械防护，到生物增强，再到神经融合，这条路一旦开始，就不会停下。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
距离下次签到，还有五小时四十三分钟。
他打开终端，提交了深海研究所的位置。
提示一闪而过，显示提交成功。
这时，苏棠忽然说：“等等。”
江临川回头。
她正看着强化液的代谢图谱，手指指着一个波峰。
“这个副产物……在体内停留时间比预计长了三倍。它不参与主要反应，但会在小脑积累。”
江临川走近，放大图像。
“有没有影响？”
“现在看不出。但它容易和某些神经蛋白结合。”她顿了顿，“如果我们加大剂量或经常使用，可能会改变人对平衡的感知。”
两人对视一眼。
这意味着，强化液不仅能让人扛住高G，还可能永久改变身体对重力的感觉。
江临川忽然想起什么。
他调出林野上次飞行的记忆数据，重点看闪避动作后的神经反馈。
一条隐藏路径出现了——那段指向平流层以上的轨迹，在强化液的模拟模型中，竟然能找到对应的神经激活模式。
“这不是未来的动作。”他低声说，“是身体在药的作用下，本能想做的动作。”
苏棠看着屏幕，声音轻了：“所以……我们的身体，其实知道怎么飞得更高？”
江临川没回答。
他只记得前世最后一次任务，飞机失控下坠时，他也曾有过这种感觉——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奇怪的平静，好像身体早就准备好了那种速度。
他看向实验日志。
第一批测试成功了，但真正的挑战才刚开始。
苏棠正在记录结果，忽然听到一声轻响。
她转头，看见江临川打开了随身的金属盒。里面是一支装着淡蓝色液体的注射器。
“你要自己试？”她问。
江临川拧开笔帽，露出针头。
“总得有人走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