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关掉主控台的最后一个屏幕。灰雀从摩托后座拿下冲浪板。他没看手机，也没接电话。他把板子靠在集装箱门口，推门进去。
里面没开灯，只有墙上的屏幕亮着。纽约、伦敦、东京、新加坡……三十七个金融交易所的数据在滚动。他的背包放在角落，无人机已经充好电，外壳还有点温。
他坐在折叠椅上，打开密码本。上面全是看不懂的字符。他在第三行输入一串代码。这是苏棠留给他的密钥，来自上次量子信号的残留。系统识别成功，弹出一个红框：【认证通过，权限等级：审判者】。
灰雀轻敲桌子。头顶的投影启动，一个全息法官出现。法官穿着由联合国文件拼成的法袍，胸口别着旧勋章。背景传来一段仲裁录音。
“现在开庭。”他说，“案件是：国际金融组织长期滥用权力，操控资本，破坏市场公平。”
话刚说完，所有屏幕闪了一下。跳出一条警告：【检测到非法接入，正在断连】。接着，三十七个交易所同时启动反制，《跨境网络仲裁公约》第十二条被激活，要冻结他的操作。
灰雀没动。他用手指在密码本上点了三下。界面变了，一条隐藏通道出现。这是苏棠在听证会时留下的后门，用了龙渊资本的审计身份做伪装。数据变成例行检查请求，重新连上全球节点。
连接恢复。
全息法官抬起手：“被告未按时提交答辩，视为承认指控成立。”
灰雀知道，对方不会善罢甘休。五秒后，跟服务器切换线路，新的控制指令下发。右下角出现倒计时：【系统重置将在90秒内完成】。
他站起来，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圆环。表面有细纹，中间嵌着蓝色晶体。这是他三年前从沉船里找到的军用设备，能发出电磁脉冲，干扰电子系统的时间同步。
他举起装置，按下开关。
一道蓝光炸开，顺着数据线冲向云端。三十七个交易所的大屏全黑了。交易停了，报价不动了，警报响了。
三秒安静。
屏幕一个个亮起。不再是交易所标志，也不是金融组织徽章。红色的KJc标志慢慢浮现，下面一行小字：【新秩序已上线】。
灰雀放下装置。它已经烧坏，外壳裂开，冒白烟。他扔在地上，坐回椅子。
“裁定如下，”全息法官继续说，“国际金融组织因纵容垄断、操控汇率、实施不公制裁，被剥夺对主要交易所的监管权。即日起，所有跨境结算移交龙渊资本体系。”
话音落下，集装箱突然震动。外面信号全断，防火墙自动进入离线模式。灰雀不动。他知道这是防御机制启动了——有人想定位他。
他打开私人频道，发了一条加密消息：【法庭运行中，勿扰】。
消息发出时，东京一栋大楼里，岑疏影的手表震了一下。她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灯光。周媛走过来，递上平板，屏幕上是朝鲜发布的公告截图。
她没接，只问：“灰雀那边怎么样？”
“信号断了。”周媛说，“但他最后传回的画面是KJc标志。”
岑疏影点头，走向指挥台。她把手表放回底座，蓝光一闪。系统提示：【双城资金流稳定，量子加密持续生效】。
同一时间，纽约拘留所外，江临川走出警车。警察在他身后说话，他没回头。雨打湿了他的外套，手表贴在手腕上，很安静。
但他感觉到了震动。
不是手表，是口袋里的旧手机。这是他重生后用的第一部手机，一直关机备用。现在屏幕亮了，只有一行字：【集装箱法庭已启动，等待确认】。
他没回复，直接删了信息，把手机塞回去。
他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事情已经开始。
灰雀坐在集装箱里，看着墙上一块屏幕。那是华尔街交易所的监控。工作人员围着大屏，指着KJc标志讨论。有人想拔电源，发现系统锁住了，关不掉。
他又换另一块屏幕，显示伦敦金交所。值班主管打电话，十秒后挂断。他解下领带，坐下，抬头看向摄像头——正好对上灰雀的视角。
那人眨了眨眼，举起咖啡杯，像在敬酒。
灰雀嘴角动了动。他从桌下拿出一包烟，点了一支。烟升起来，很快被通风口吸走。
他检查设备。所有终端正常，数据稳定。龙渊资本的结算协议正在推送，十三个新兴国家的央行陆续响应。这不是攻击，是接管。
他拿起密码本，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当规则失效时，就得有人重新写规则】。
他划掉“写”，改成“判”。
外面传来脚步声，很轻，但能听清。他没抬头，手伸到桌下，握住一把战术手电。这不是照明用的，按住三秒能放电。
脚步停在门外。
门把手转动。
灰雀坐着不动，指间的烟还在烧。
门开了。一个人站在门口，背着光，看不清脸。手里拿着一块黑色硬盘。
“你是灰雀？”那人问。
灰雀吐出一口烟：“你找错地方了。”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那人走进来，把硬盘放在桌上，“这是维克多监狱通讯系统的备份，里面有他和九爷的所有通话记录。”
灰雀看了一眼硬盘，没碰。
“我不需要这个。”
“你会需要。”那人说，“因为里面有一条信息，不是他们发的。是别人塞进去的。三个字——‘他醒了’。”
灰雀掐灭烟头，慢慢抬头。
“谁让你来的？”
“苏棠。”那人说，“她说如果你启动法庭，就必须看到这个。”
灰雀伸手拿硬盘，插进读取器。屏幕亮了，文件一层层展开。他在第七级找到那段音频，点击播放。
只有三个字。
声音很轻，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从数据深处浮上来。
他听了一遍，再放一遍。
第三次放到一半，他突然抬手，把音频拖进分析程序。波形图出现，频率异常。这不是人声的频率，更像一种编码信号。
他快速打字，拆解声纹。十分钟后，程序出结果：【检测到隐藏指令包，来源未知，内容加密】。
灰雀盯着屏幕，手指停在回车键上方。
他没有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