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的手指还按在回车键上。手表的裂痕越来越多，一直延伸到表带边缘。蓝光闪了一下，然后变得稳定，像有节奏地呼吸。
苏棠没动。她盯着屏幕右下角的辐射数值，数字一直在涨，每秒增加0.3。培养舱里的液体开始冒小泡泡，表面出现细小的晶体，发出冷冷的蓝光。
“端粒活性187%。”她说，声音很平静，“线粒体超负荷，神经信号快到光速的三分之一。你现在的情况，早就超过人类能承受的范围。”
江临川慢慢抬起左手，轻轻转动表冠。机械声响起，一点能量顺着皮肤进入身体。他闭眼三秒，眼前闪过一串串数据——那是系统还没关闭的反馈信息。
“签到医疗舱。”他在心里说。
【签到成功】
【奖励：人类极限防御方案——激活终极基因优化程序，可躲避高维生命体的识别】
培养舱开始震动，液体剧烈晃动。一道银白的光从上方照下来，打在江临川眉心。他身体微微后仰，肌肉绷紧，但一句话也没说。
苏棠快速打开控制面板，手指飞快敲击。“程序正在加载……发现端粒异常增长，三级警报已触发。再往上，会激活星际监管协议。”
“我知道。”江临川睁开眼，“就让它激活。”
“七国联合部队一旦锁定位置，十分钟内舰队就会到达地球轨道。”苏棠推了推眼镜，“这不是演习，是真正的清除行动。他们不会谈判，只会把我们彻底消灭。”
江临川走向主控台，脚步很稳。他按下物理隔离按钮，主电源断开，备用电池开始工作。实验室变暗，只有培养舱和屏幕还亮着。
“切断所有对外联系。”他说，“包括量子通信、卫星信号、地下光纤。”
苏棠照做。当最后一根光纤被拔掉时，警报灯开始闪烁——所有外部连接都断了。
“现在。”江临川站在培养舱前，右手抬起来，掌心朝上，“我要签到整个太阳系。”
苏棠猛地抬头：“你不是想突破极限，你是想逃出监控。”
“L3拉格朗日点的频率，和KJc-09最后一次回应一样。”江临川看着前方，“那不是地球的技术。如果我们不能进化到能理解它的级别，等来的不是合作，是毁灭。”
苏棠沉默几秒，输入一行代码。屏幕上显示波段屏蔽进度：97.6%。
“还有八分十七秒。”她说，“够你完成一次全区域签到，也够他们找到我们。”
江临川点头。他左手握紧手表，右手在空中慢慢划动，像是在摸什么东西。
星图出现在他脑海中。
水星轨道偏了一点点，金星大气里有奇怪的粒子，火星废墟传来规律的电磁波……这些没人知道的细节，他全都看到了。系统的残余信号和宇宙背景共振，连成一张横跨行星的网。
“准备接收能量反冲。”他说，“签到完成后，所有设备都会受到太阳耀斑级别的冲击。”
苏棠迅速切换供电模式，把核心服务器转入磁悬浮舱。她的手有点抖，但最后还是坚定地按下了确认键。
“好了。”她靠在椅子上，拿下眼镜擦了擦，“如果你变成不是人了，记得别忘了泡面的味道。”
江临川没说话。他闭上眼，意识沉入系统底层。
【目标确认：太阳系全域】
【签到条件满足】
【警告：本次签到将触发《星际生命监管公约》第七修正案，后果不可逆】
【是否继续？】
他没有犹豫。
“签到。”
一瞬间，世界安静了。
不是没声音，而是所有动静都停了。空气不动，灯光凝固，连辐射数值也卡住了。时间好像消失了。
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虚空中涌来。
江临川的身体开始发光。不是反光，是从里面透出来的光。皮肤下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像星星连成的线。他的心跳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低沉的震动，和地球磁场同步。
培养舱炸开了。
结晶的液体瞬间变成蒸汽，玻璃碎片浮在空中，绕着他慢慢转。苏棠被气浪掀到墙边，但她死死抓住终端支架，眼睛一直盯着屏幕。
【基因优化程序启动】
【端粒长度重新定义】
【细胞再生机制升级】
【意识脱离生物限制】
一行行字快速滚动。
突然，天花板的通风口飘出蓝色雾气，悄悄扩散。这是全球监管AI的抑制剂，能在三分钟内让超标的人失去能力。
江临川睁眼。
一道金光从他眼里射出，穿过雾气。那些分子一碰到光就分解，变成无害的尘埃落下。
他举起右手，指向空中。
太阳系的引力波动在他掌心聚集，变成一个小光点，像一颗缩小的星核。
苏棠看着屏幕最后一行提示：
【屏蔽波段维持中】
【外部锁定延迟：8分16秒】
【目标仍在可控范围内】
她的手终于松开键盘，轻轻摸了摸电子烟外壳。屏幕上映着她的脸，苍白，累，但嘴角有一点笑。
“你要是回不来……”她小声说，“我可不会再给你留宵夜。”
江临川转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里没有告别，也没有承诺。只有一种说不出的平静，好像他已经站在时间之外，看着这一切发生。
他的右手还举着，光点静静旋转。整个实验室陷入一种奇怪的安静，所有设备进入待机状态，等着下一个指令。
苏棠忽然发现，屏幕上的辐射值不再上升了。
它在下降。
她皱眉，重新检查传感器。三次结果一样：体内的辐射正在恢复正常。
这意味着——
江临川不仅扛住了突破，还在控制自己的能量。
他没有失控，他在掌控。
她张嘴想说什么。
江临川突然抬起左手，紧紧握住手表。
表盘最后一道裂缝裂开，蓝光彻底熄灭。
同一时刻，遥远的L3拉格朗日点，那个曾经发出神秘信号的地方，出现一次短暂的能量波动。
持续0.07秒。
频率和江临川现在的心跳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