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的手指还贴在手表内侧的芯片上。主控室的星图还在亮着，光打在他脸上。他没动，也没说话，把齿轮装回表壳，咔的一声扣紧。
苏棠站在三步外的操作台前，盯着终端右下角跳动的时间戳。0.7秒延迟，这是第三次了。她摘下眼镜，用衣服擦了擦镜片，再戴上时，声音变了：“他在动了。”
“哪条线？”江临川问，声音很低。
“东海码头，第七号泊位。运钞车三点出发，走地下隧道，信号会断十分钟。”她按下回车，屏幕上出现一条加密路线，“我之前埋的‘影子信标’被触发了。不是远程开的，是有人碰了它——他亲自来的。”
江临川走到主控台前，手指划过青铜板上的能量读数。脉冲还在波动，但已经被隔离了。他不再看星图，调出了资金流动图。几百个离岸账户铺开，其中三个点正在闪红。
“九爷还是老样子。”他说，“钱不落地，人不出面，命令通过死信箱传。但他忘了，死信箱也能被追回去。”
苏棠笑了笑，从裤子口袋拿出电子烟。蓝光闪了三下，连上终端后屏幕分成十六个窗口。她输入一串密码，其中一个窗口跳出车辆底盘的模型，下面粘着一个小装置。
“信标已连上。只要车一动，我们就能反向追踪。这次我不只是跟着他的钱，我要让他的每一分钱都变成证据。”
江临川停了几秒，按下手表侧面的按钮。表轻微震动，空中浮出半透明界面：【命运签到·影子协议·已就绪】。
“只有一次机会。”他说，“用了就没。”
“我知道。”苏棠的手在键盘上停了一秒，然后敲下去，“全球二百个账户准备接收指令。这些都是他以前洗钱用的空壳公司，注册信息、Ip地址、银行流水都在我们手里。现在，让它们重新上线。”
江临川闭眼，系统无声确认。【影子协议·启动】。
瞬间，所有窗口的数据开始倒流。原本流入的资金曲线被翻转，二百个沉睡的账户同时发出请求，模拟出和九爷洗钱一模一样的操作。每一笔金额、时间、跳转节点，精确到毫秒。
“不是我们在追他。”苏棠看着滚动的日志，“是我们让他变成了别人要查的目标。”
第一波伪造交易完成。九爷的主账户开始收到无法拒绝的入账通知。七百二十三亿，四十七笔，来自不同国家的“合法收入”。税务标记自动加上，国际监管系统立刻报警。
“他逃不了。”苏棠低声说，“这笔钱一旦进账就是赃款。他不收，系统认为他故意隐瞒；他转走，立刻触发反洗钱机制。不管怎么选，都会被盯上。”
江临川点头，看向监控屏。运钞车已经进入隧道，信号中断。倒计时显示：9分47秒后恢复。
“等他出来，局势就不归他管了。”
苏棠又摘下眼镜，慢慢擦了一遍。电子烟的蓝光灭了，她放回口袋，手指在桌边轻轻敲了两下。这是她小时候的习惯，每次破解成功才会做这个动作。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亲手做这件事吗？”
江临川没回答，只看着她。
“五年前，我在‘暗影’的时候，接过一个任务：帮地下钱庄洗一笔军工走私的钱。我不知道背后是谁，只知道那人手段狠，不留痕迹。后来我查到一部分资金去向，第二天，我住的房子被人烧了，硬盘全毁，搭档不见了。”她顿了顿，“后来我才明白，那是九爷的地盘。他不用刀，不用枪，用钱杀人。谁碰他的路，谁就得消失。”
她重新戴上眼镜，眼神很冷。
“今天，我不是还债。我是让他知道，技术不是工具，是审判。”
隧道信号恢复，画面切到车内。九爷坐在后排，钢笔在文件上写着，手里的翡翠念珠慢慢转动。一切正常。
下一秒，手机震了。
屏幕亮起，银行警告弹窗跳出来：【您名下新增七百二十三亿非法收入，已被七国联合税务署标记，请立即申报来源，否则将冻结全部资产并启动跨国追诉程序。】
他笔尖一顿，皱眉，马上打开后台查看。账户余额确实在涨，每笔都有完整凭证和认证。他想断网，发现SIm卡被锁了。
十秒后，车载广播自动切换。新闻响起：“国际刑警组织今日宣布，在掌握确凿证据后，对涉嫌长期操纵跨国洗钱网络的犯罪嫌疑人九爷发布红色通缉令，相关资产即刻冻结……”
九爷猛地抬头，看向码头出口。
警灯亮了。
红蓝光穿过雾气，从三个方向围过来。战术车靠近，国际刑警特遣队下车，行动代号“清渠”。
他没反抗，也没跑，只是放下钢笔，伸手摸向西装内袋。那里有紫檀木拐杖的遥控器。
但他还没碰到，耳机里传来一段录音，是从他的车载系统播出来的：“别试了。拐杖信号器进隧道前就被屏蔽了。你现在所有设备都在我们监控下。你要是敢按，我就把你十年来所有的贿赂记录发给全世界媒体。”
九爷的手僵在半空。
他慢慢靠回座位，闭上眼睛。
监控画面定格在他被带走的背影。江临川关掉直播，签到界面消失。影子协议失效，系统提示出现：【奖励已消耗，不可恢复】。
他把手表戴回手腕，金属带贴上皮肤时，有一点温热。
苏棠站着没动，没笑，也没松口气。她走到终端前，删掉了所有操作记录，包括伪造交易的原始代码，一点痕迹都没留。
“清理完了。”江临川说。
她点头，目光移到墙上的战机跑道监控。x-9a停在起降区，机身涂着抗干扰层，雷达几乎扫不到。
“下一个是谁？”
江临川没答。他看着墙上还没关的星图。三千米深处有个红点在闪，频率和手表一样，每隔23分17秒一次。
下一次脉冲，会在23:17:03到来。
苏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忽然发现飞行日志弹出一行新记录： 【时空坐标校准完成】 【隐形模式待命】 【外部雷达扫描进入预加载状态】
她的手停在键盘上方。
江临川抬起左手，轻轻按住主控台边缘。
就在这一刻，跑道监控里的x-9a机身微微颤动，表面涂层泛起波纹，像空气在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