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屹然没有立刻接话，客厅里只开了几盏氛围灯，光线昏黄而暧昧。
他的目光幽深，像不见底的寒潭，从云阖湿漉漉的头发，缓缓扫过他泛着水光的眉眼，最后定格在他那截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线条清晰还挂着晶莹水珠的锁骨上。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带着某种一触即发的张力。
云阖被这沉默和极具穿透力的目光看得有些心头发紧，正想再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或者……再添一把火。
云阖心念电转，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让他抓住了这微妙的气氛。他不能退，退了就前功尽弃了！
他必须硬着头皮演下去。他微微仰起脸，让灯光勾勒出他湿润的颈线和锁骨，语气放得更软，带着点不自知的撒娇意味，“……头发好难擦干，昨天去锻炼过，手臂有点酸……你能不能帮我擦一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那双氤氲着水汽的眼睛望着沈屹然，以及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云阖几步走上前，拉住沈屹然的袖子，指尖若有似无地蹭过沈屹然的手背。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空气仿佛凝滞。云阖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他紧紧盯着沈屹然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终于，沈屹然反手拉住了云阖的手。
那突如其来的力道，让云阖下意识地微微向前倾了一下。
随即，他听到沈屹然似乎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很轻，几乎消散在空气里。然后，是那句听不出情绪的话：“头发没擦干容易感冒。”
云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又听沈屹然淡淡道：“去沙发上坐着吧。”
……这是……同意了？
巨大的惊喜如同海浪般瞬间淹没了云阖，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赶紧低下头，用力抿住唇，才没让那得逞的笑声溢出来。心脏被狂喜充盈着，砰砰砰地敲打着他的胸腔。
他乖顺地应了一声“嗯”，声音里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跟着沈屹然走到客厅那张宽大的灰色沙发旁，依言背对着他坐下。
云阖感觉自己的后背因为紧张和兴奋而微微绷紧，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身后。
他感觉到沈屹然拿走了他手里那块半湿的毛巾，然后，一个高大阴影笼罩下来，站在了他身后。
柔软的毛巾覆盖上了他的头顶，隔绝了部分视线。沈屹然的动作并不温柔，甚至带着点他本人特有的、干脆利落的力道，擦拭头发的动作稳健而有效率，不像是在照顾人，倒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
可即便如此，云阖的心尖依旧为此颤抖不已。
他能感觉到毛巾摩擦发丝时细微的沙沙声，能感觉到沈屹然的手指偶尔穿过湿发，指腹不经意地擦过他的头皮。
那触感温热而干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感，像微弱的电流，从那接触点迅速蔓延开，窜遍他的四肢百骸。
他悄悄蜷缩起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指甲轻轻掐进掌心，用这点细微的痛感来提醒自己保持冷静，不要表现得太过异常。
他微微眯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浸在这份偷来的、带着算计却又无比醉人的亲密之中。
鼻尖萦绕的是沈屹然身上那股清冽好闻的雪松气息，混合着自己刚沐浴后的暖湿水汽，形成了一种极其私密、仿佛将两人包裹起来的氛围。
他甚至能想象出沈屹然此刻的神情——大概是那惯常的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低垂着眼眸，专注地看着他的头发……光是这个想象，就让云阖心底泛起一层又一层的甜蜜涟漪。
“啧，头发勾住了” 沈屹然忽然低声说了一句，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小心地解开缠住在他指甲里的发丝。
云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甚至带着点不好意思地小声说：“嗯……头发有点长，不好意思……”
沈屹然没再说话，只是手上的动作似乎放轻了一些。
时间在沉默中流淌，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的蜜糖。云阖多么希望这一刻能再久一点，再久一点。
他甚至几不可察地往后靠了靠，让自己的后背离沈屹然更近一些，试图汲取更多他身上的温度和气息。
“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屹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打破了这旖旎的静谧。
毛巾被拿开，视野重新变得清晰，头顶传来一种清爽蓬松的感觉。
云阖意犹未尽，但还是立刻转过身，仰起脸看向站在沙发后的沈屹然。
灯光下，沈屹然的神情依旧平淡，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看向他时，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难以捕捉的柔和。
“谢谢沈先生！” 云阖扬起一个灿烂又带着点感激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星。
沈屹然将毛巾随手搭在一旁的单人沙发扶手上，目光在他明媚的笑脸上停留了一瞬，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嗯嗯，我这就走，不打扰你休息了！” 云阖心满意足，立刻站起身，脚步轻快地朝门口走去，感觉整个人都飘飘然的，像是踩在柔软的云朵上。
直到回到自己家，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云阖才终于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半干的、似乎还残留着沈屹然指尖触感和温度的头发。
沈屹然没有拒绝他的靠近和试探，反而把他的招数都接了下来，这说明沈屹然对他至少没有什么抗拒，有戏。
云阖捂着脸低低地笑出了声，笑声里充满了计谋得逞后的狡黠和巨大的喜悦。
沈屹然……
他默念着这个名字，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勾勒出一个势在必得的弧度。
这人简直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简直像是为了他量身打造的完美爱人，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不可抑制地心动。
要不是确认自己一切身体指标正常，林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下药了，不然怎么可能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喜欢沈屹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