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雪停了,铅灰色的天空低垂,将剑桥笼罩在一片冰冷的寂静中。埃德蒙先于汤姆醒来,他悄无声息地起身,洗漱,换上常服。
当他系好领带时,目光在镜中与自己的倒影相遇,深绿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有一片沉静的、近乎冷酷的决断。
汤姆对他的感情是一把双刃剑,危险,但如果运用得当,或许也能成为最有效的牵引绳。
在彻底想清楚如何处理之前,他不能任由这情感失控,反而要……引导它,加深它,让它成为汤姆行为模式中一个可以被预测、被利用的变量。
这个念头冰冷而算计,与他内心对汤姆那残存的责任感激烈冲撞,但最终,远东染血的信笺压过了一切。
当汤姆醒来时,埃德蒙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早餐,并状似随意地提议:“今天没什么安排,带你在学校随便看看?”他的语气轻松,如同任何一个想要招待弟弟的兄长。
汤姆擦拭嘴角的动作微微一顿,黑眸抬起,看向埃德蒙,点了点头:“好。”
雪后初霁的剑桥,空气凛冽如刀,吸进肺里带着干净的刺痛。
埃德蒙与汤姆并肩走在覆着薄雪的石板路上,脚步声在寂静的小路上显得格外清晰。
埃德蒙穿着合身的深灰色大衣,围巾随意搭着,步履从容。
汤姆稍落后半步,黑色斗篷衬得他面容愈发苍白俊美,黑眸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无声地观察着周遭,也观察着走在前面的埃德蒙。
“带你去城里转转?我知道一个不错的俱乐部,台球打得还行。”
埃德蒙头也不回地开口,声音被冷风吹得有些散,“比图书馆有意思。”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慵懒的随意,仿佛只是临时起意。
去麻瓜的俱乐部打台球?
这不像埃德蒙一贯的风格。但他没有提出疑问,只是沉默地跟上。
他的目光掠过埃德蒙大衣肩部流畅的剪裁,掠过他随着步伐微微晃动的、藏在围巾下的颈线。
一种隐秘的、被单独邀请的满足感,如同细小的藤蔓,悄然缠绕上他的心核,与他固有的警惕心相互撕扯。
那家俱乐部隐匿在一栋乔治亚风格建筑的二楼,厚重的橡木门隔绝了外界的寒冷与光线。
推门进去,是另一个世界。
温暖、昏暗,空气中饱和着陈年威士忌、昂贵雪茄和皮革抛光剂混合的浓郁气息。
深绿色的台尼如同静谧的沼泽,在有限的灯光下泛着幽光。
寥寥几位客人散落在阴影深处的皮质沙发里,低语声像蚊蚋般嗡嗡作响。
埃德蒙显然是熟客。他对酒保微微颔首,便径直走向一张空着的台球桌。
他脱下大衣,露出里面的浅色马甲,随意挽起白衬衫的袖口,手臂线条在动作间清晰可见。他挑选球杆的动作熟练得像一种仪式,修长的手指拂过木质杆身,检查着皮头。
“玩过吗?”
他拿起巧克粉,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杆头,抬眼看向汤姆,深绿色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
汤姆接过另一根球杆,触手是冰凉光滑的硬木。
“看过。”
他的声音不高,目光却像最精准的尺,丈量着球桌的尺寸、库边的弹性,以及埃德蒙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这里的气息让他不适,是纯粹的、慵散的麻瓜世界的味道,但因为有埃德蒙在,这不适感被一种奇异的兴奋覆盖。
埃德蒙开球。
他俯身,腰背拉出一道优雅而蕴含力量的弧线,左手在绿色台尼上稳定地架起桥杆。
眼神专注,下颌线绷紧。
出杆,干脆利落。白球撞击三角框,彩球四散,发出清脆而富有弹性的碰撞声,一枚全色球利落地滚入底袋。
埃德蒙的技术精湛,带着一种举重若轻的控制力,没有丝毫多余的炫耀,动作间流露出不经意的性感。
轮到汤姆。
他模仿着埃德蒙的姿态俯身,但肢体略显僵硬。黑眸瞄准,计算着角度和力度。
击球。
力道稍猛,目标球撞在库边上,发出一声闷响,弹开了。
“手腕太紧。”埃德蒙的声音突然在极近的地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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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我师姐请我打台球,可惜技术太差觉得没兴趣便拒绝了。这到让我想起我第一次打台球的时候了,还是和我家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