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普兰店南下金州区共有两条通道,分别是西部沿海通道和东部山地通道。
这两条路线如同命运的分岔口,一条紧傍蔚蓝海岸,一条蜿蜒于崇山峻岭之间,各自承载着不同的战略意义与行军风险。
此时,西部沿海通道的平坦道路上正有着前后两支相互隔开的部队往金州方向快速移动。
跑在前方的那支部队正是从要塞群阵地撤退的日军第六师团主力。
尘土在队伍后方扬起,脚步声、马蹄声与车轮声交织成急促的行军交响曲。
这支队伍虽然保持着基本队形,但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紧迫。
士兵们的军装沾满尘土,许多人带着轻伤,但整体仍保持着相当的战斗力。
他们迈着机械而迅速的步伐,仿佛要将失败的阴影甩在身后。
队伍中段,一群骑着马匹的日本军官正停在道路一侧,看着第六师团的士兵小跑着从他们面前通过。
这些军官虽然保持着表面的镇定,但紧握缰绳的手暴露了内心的焦虑。
马匹不时打着响鼻,蹄子不安地刨着地面。
为首那名军官正是第六师团师团长仁田原重行。
他的军装依旧笔挺,但眼角的皱纹似乎比往日更深了几分。
下一刻,仁田原重行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朝远处海面看去。
这已经是南撤以来不知道第几次了。
每次举起望远镜,他的心中都怀着同样的担忧。
生怕在蔚蓝的海平面上突然出现东北海军的舰影。
看到海面上仍没有突然冒出东北海军的舰队,仁田原重行忍不住松了口气。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周围的参谋们都感受到了师团长内心的压力。
海路的安危直接关系到整个师团的存亡,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望远镜没有急着放下,仁田原重行朝一旁的参谋长井上茂太郎问道:
井上君,部队距离金州还有多远?
他的声音保持着平静,但每个字都透露出对时间的紧迫感。
金州不仅是暂时的安全地带,更是整个撤退计划中的重要节点。
井上茂太郎刚才已经看过手中地图了,直接开口道:
回师团长,先头部队距离金州已不足十五公里!
十五公里,对于急行军的部队来说,不过是一两个小时的路程。
……
仁田原重行眉头依然紧锁,微微点了下头,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踏踏踏踏急促的马蹄声。
这声音在相对安静的行军队伍中显得格外刺耳,立刻引起了所有军官的警觉。
一众军官下意识扭头看去,只见一名传讯兵正骑马快速朝这边赶来。
这名士兵满脸尘土,军装被汗水浸透,胯下的战马口吐白沫,显然已经奔驰了很长一段距离。
他的出现预示着后方可能出现了紧急情况。
不消片刻,传讯兵便来到仁田原重行面前,勒住气喘吁吁的战马,敬礼报告:
报告师团长!后方追兵已通过第二片雷区,距离我部只有五公里了!
闻讯,一众日本军官脑海中同时冒出一个念头:
好快的行军速度!
这个认知让他们感到震惊不已。
按照常理,雷区至少应该能够迟滞追兵数小时,没想到对方推进速度如此之快!
不仅没有被雷区阻碍,行军速度比之轻军简从的他们还要快上半分!
仁田原重行的脸色则难看得能滴出水来。
作为师团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距离意味着什么。
五公里,意味着他们有可能在抵达金州前会被东北军追上!
第六师团南撤时,在一路上共布设了三处雷区,本以为可以靠雷区迟滞追兵的速度。
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日军埋设的那些用来对付步兵的地雷,在东北军的坦克部队面前丝毫起不到迟滞的作用!
这个残酷的现实让仁田原重行感到深深的无力。
他们面对的是一支装备完全不在一个层面的军队。
东北军只需几辆坦克碾过,啥步兵地雷都失去了作用!
那点爆炸威力只能在坦克厚重的装甲上划出几道浅浅的划痕。
这种技术代差带来的碾压,让传统的防御手段都变得徒劳无功。
八嘎!
仁田原重行暗骂了一句,随即大声吼道:
通知全军,保持现有速度,绝不准慢下来!
这个命令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他知道,现在任何减速都可能意味着全军覆没。
几名中层军官大声应道:
他们的回答简短有力,随即迅速朝前后散去,去通知自己所统属的部队去了。
每个人都知道,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必须争分夺秒。
整个行军队伍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紧张。
士兵们虽然已经疲惫不堪,但求生的本能驱使他们加快脚步。
军官们不断催促,马匹的嘶鸣声、武器的碰撞声和急促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逃亡的交响乐。
……
在辽南西部沿海的道路上,一支装备特殊的东北军部队正朝着日军第六师团撤退的方向疾驰。
这支紧追不舍的队伍,是由东北军第一集团军麾下的第一师与第四师组成的精锐力量。
两支部队合兵一处,将士们士气高昂。
即便长途奔袭已让不少人面露疲惫,却依旧保持着严密的行军阵型。
每一名士兵的眼神里都透着对日军的仇恨与追击到底的决心。
为了能最大限度提升行军速度,追上正仓皇撤退的日军第六师团,第一师与第四师都放弃了携带师属的重型火炮。
为了争取时间,两个师仅用卡车运载着师属的迫击炮部队。
这种轻便灵活的火炮虽射程与威力不及重型火炮,却能在追击过程中快速部署。
能为步兵提供及时的火力掩护,成为了两支部队此时唯一的远程火力依靠。
整个追击部队的最前方,一支极具冲击力的装甲力量格外引人注目。
那是由二十八辆从红警基地制造的中型坦克组成的钢铁方阵。
原本这支坦克部队出发时的规模是三十辆的。
在碾过日军预先埋设的两处反步兵地雷阵时,虽然反步兵地雷无法击穿坦克厚重的装甲,却有两辆坦克的履带结构被多次炸中同一处位置后硬生生被炸坏了。
最终,使得这两辆坦克彻底失去了行进能力。
此刻,维修班的士兵正在队伍后方争分夺秒地抢修。
扳手与零件碰撞的清脆声响在紧张的氛围中格外清晰。
他们满心期盼着能尽快修好坦克,让这两辆“钢铁战友”重新归队,一同参与到追击日军的战斗中。
……
行进中的坦克方阵有着严谨的战术排布,每五辆坦克排成整齐的一排。
后一排坦克则巧妙地与前一排交错开来,形成了一道无死角的钢铁屏障。
这样的阵型目的就是彻底清除道路上日军有可能埋设的反步兵地雷。
要知道,此时的日军已广泛使用反步兵地雷了。
这种小巧却致命的武器常常隐藏在路面或草丛中。
稍不留意便会造成士兵伤亡,严重拖慢行军速度。
但幸运的是,日军此时尚未装备任何反坦克地雷。
这正是东北军的坦克部队能够毫无顾忌地充当“开路先锋”,用履带碾压过每一寸可疑的土地,为后续部队扫清一切障碍的原因!
在坦克方阵的后方,紧紧跟随的是第一师师长吴滔麾下的第一团。
这支部队作为先锋步兵,士兵们个个荷枪实弹,保持着高度警惕,双眼紧盯着前方的每一处动静,随时准备应对日军可能发起的突袭。
他们踩着坦克留下的履带痕迹前行,既避免了误触地雷的风险,又能最大限度地保持行军速度。
再往后,便是数十辆满载着迫击炮及弹药等物资的卡车部队。
卡车引擎的轰鸣声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车厢里的迫击炮被士兵们牢牢固定住,确保在颠簸的行驶过程中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而第一师师长吴滔,正坐在卡车队伍中间的一辆指挥车里。
这辆指挥车虽外观与普通卡车无异,内部却配备了简易的通讯设备与作战地图,成为了整个追击部队的“神经中枢”。
指挥车内,吴滔与他的参谋长杜海两人神色平静,甚至还能从容地讨论着后续的作战计划,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焦虑与急切。
要知道,按照当前的局势来看,日军部队距离金州城仅有十五公里的距离。
以日军撤退时的行军速度,不出两个小时便能抵达金州。
一旦日军撤入城中,依托城池构建防御工事,东北军再想发起进攻,无疑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而反观东北军的第一师与第四师,此时距离前方的日军部队还有整整五公里的差距。
即便东北军的行军速度比日军略快一筹,但在这样的距离差距下,如果吴滔不下令进一步提速,按照正常的行军节奏,根本不可能在日军撤退至金州城前追上敌人。
可即便如此,两位指挥官依旧稳如泰山,仿佛早已胸有成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