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拾薪走出训练区,阳光照在脸上。他没回宿舍,沿着湖边慢慢走。韩笠跟在他后面,一句话也没说。林风、赵强和孙瑶从别的路过来,四人站成一圈,一起往前走。
湖面上有雾,远处的试炼塔看不太清。林风搓了搓手说:“一天不练,感觉身体都松了。”
“今天不是休息。”宋拾薪声音很轻,“是养神。”
赵强左右看了看说:“西区那队人又在拍照,镜头一直对着我们。”
孙瑶小声说:“他们拍了好几组,像是在收集资料。”
宋拾薪笑了笑:“让他们拍。越想看清我们,就越容易出错。”
他右手按了下腹部,莫邪剑还在震,但没之前那么厉害了。像一只猫蹲着,耳朵竖起来听动静。他知道危险还没走,只是暂时不动。
几人绕湖走了两圈。路上遇到艾瑞克带队从另一边过来。对方八个人排成两列,走到通道口停下,挡住路。艾瑞克站在中间,笑了一声:“大夏队也开始散步养生了?”
宋拾薪看了他一眼:“明天才比赛,今天不能走路?”
“能走。”艾瑞克摊手,“就怕你们走太远,迷路了。”
旁边几个队员笑了。
宋拾薪没说话,带着三人从边上绕过去。走过时,他感觉莫邪剑轻轻颤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但他没停,继续往前走。
回到住宿区,天快中午了。几人进了战术室,门一关,气氛变了。
林风第一个开口:“我觉得不能躲。首关玉碑谁先拿到谁就有优势。我们要是绕着走,等于把主动权让出去。”
赵强犹豫着说:“可宋拾薪说那里有问题……”
“问题在哪?”林风盯着宋拾薪,“你总说有问题,到底是什么问题?是不是你知道什么没告诉我们?”
韩笠坐在角落,抬头看着宋拾薪。
宋拾薪没说话,走到沙盘前,手指一划,三道剑气在空中画出三条路线。一条直通红点,一条绕北侧山脊,一条贴东三区边缘走低谷。
“第一条最快,十步到玉碑。”他指着第一条,“但十步之后,没人能活着出来。”
他又指第二条:“这条路看着安全,但巡逻傀儡多,灵流乱,容易被锁住异能。”
最后是第三条:“最慢,要多花两倍时间。但地面稳,傀儡少。最关键的是——”他顿了顿,“它避开了那个点。”
林风皱眉:“你就凭感觉让我们放弃抢夺?”
“我不是让你抢。”宋拾薪看着他,“我是让你活。”
屋里安静下来。
韩笠忽然开口:“你还记得地下室那次吗?木靶突然裂开,补气汤里被人加了阴络藤。那时候也是你最先发现不对。”
林风没说话。
赵强小声说:“上次信他,我们没吃亏。”
孙瑶点头:“我也觉得……不该碰那个地方。”
林风站了几秒,终于叹了口气:“行。听你的。但你要保证,咱们不是一路躲到决赛。”
“太极讲顺势而为。”宋拾薪收回手,“不争一时之先,才能赢到最后。”
会议结束,大家陆续离开。韩笠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见宋拾薪还站在沙盘前,指尖轻轻擦过第三条路线的起点。
黄昏时,尤冉出现在训练场边。她手里拿着名单,站在公告栏前假装核对信息。宋拾薪路过时,她抬眼看他一下,手指一动。
一枚玉简滑进他掌心。
宋拾薪不动声色收进储物袋。走出十几步后,他靠墙站着,用神识探入玉简。
只有一句话:
“东三区巡逻傀儡已被重置,通行窗口期六个时辰。”
他明白了。这是窦栖桐动用了权限改的系统记录。净世会的人,真的站在他们这边了。
他抬头看向管理区方向。尤冉已经不在原地,走廊灯亮了,几个工作人员推着设备箱走过。一切正常。
回到宿舍,他把三张防爆符塞进内袋,又检查了一遍五行镇压符。这张符贴在莫邪剑鞘内侧,是他最近画得最强的一张。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挡住那个东西,但心里踏实些。
韩笠在整理装备,看到他回来问:“晚上还练吗?”
“不练了。”宋拾薪摇头,“今晚谁都不许出门。早点睡,明早五更集合。”
“你不睡?”
“我再看看地图。”
韩笠没再多问,收拾完就上床了。
屋外天黑了,赛场那边灯火通明,像一片星河落地。宋拾薪坐在窗边,双腿盘起,闭眼运转太极心法。体内灵力平稳流动,丹田处莫邪剑安静地伏着,不再震动。
他睁开眼,望向主赛场方向。高台已经搭好,明天开幕式就在那里举行。各国队伍陆续进场,有人调试法宝,有人低声讨论战术。
他摸了摸腹部,手感熟悉。这把剑陪他穿过地铁站爆炸,陪他从青州小城走到今天。它不会无缘无故报警。
风还没吹起来。
但他已经闻到了雷的味道。
尤冉回到管理区办公室,把名单放进抽屉。她喝了一口水,打开监控面板。画面里,大夏队宿舍灯还亮着。宋拾薪坐在窗边,一动不动。
她关掉屏幕,起身拉上窗帘。
走廊传来脚步声,两个工作人员笑着走过。她等他们走远,才从戒指里取出一枚黑色玉符,轻轻捏碎。
窦栖桐那边会知道,任务完成了。
林风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睡不着。他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那三条路线。最后那条绕远的,看着笨,但细想确实最稳。他想起青莫森林那次,宋拾薪也是这样,不说原因,只说“别去”,结果真躲过了人面蜘蛛的埋伏。
他坐起来,从储物戒指里拿出太极剑法笔记。翻到“怀中抱月”那一招,默默记了三遍。
赵强在隔壁屋测试土墙符,一道黄光闪过,墙面成型。他点点头,收起符纸,躺下闭眼。
孙瑶握着静心符,呼吸渐渐平稳。
韩笠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清单,确认所有保命符都在,才熄了灯。
宋拾薪依旧坐在窗边。
月亮升到中天,赛场灯光没灭。他看见艾瑞克带着队员从西区训练场出来,边走边笑,手里晃着一把金色短剑。
他们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他也不完全知道。
但他知道一点——谁碰红点,谁死。
他伸手摸了摸剑柄,指尖碰到内侧那张符纸的边缘。
屋外,一阵风吹过树梢。
树叶落下一片,在半空停住。
被一道无形的剑气切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