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升到头顶,训练场还是很吵。宋拾薪站在原地,手还插在储物袋里,指尖碰着那张追踪符的边。刚才高墙上那只眼睛不见了,但他心里还是紧绷着。
风吹了一下,树叶动了。
一个人走过来。
不是教官,也不是学员。他穿一件青灰色的旧长袍,走路没声音,地上也没有脚印。守卫本来拦着路,可那人只看了一眼,两个守卫就自动退开了。
宋拾薪眯起眼。
那人停在他面前,距离三步远。他说:“我找你有事。”
声音很平常,但一开口,周围的人突然都不说话了。连韩笠那边的笑声也停了。
宋拾薪没动。左手悄悄按在丹田上,莫邪剑在体内轻轻震动,随时能出来。右手还捏着那张符,手指摩挲着边缘的朱砂。
“你知道我是谁?”他问。
“宋拾薪,青鸾学院武道分院大一新生,练气五层初期,实际已经到八层。”那人答得很快,“昨晚你闭关用了太极心法,借地火房的余温冲瓶颈。那时候,你身体里有一股外来的力量在回应你。”
宋拾薪瞳孔一缩。
这事只有他自己知道。厉教官看出他状态不稳,但没说出细节。眼前这人不但知道他突破,还提到“外来力量”——那就是两界珠的气息!
他正想再问,眼角看到厉教官从走廊转角走来。厉教官双手背在身后,脚步稳,脸上没表情。他在不远处停下,看了看陌生人,又看宋拾薪,沉默几秒后,轻轻点头。
动作很小,别人没注意。但宋拾薪明白了。
这不是警告,也不是阻止,是允许。
他慢慢把手从储物袋拿出来,把追踪符收进戒指。表面冷静,其实全身都绷着,经脉里灵力随时准备爆发。
“你要谈什么?”他问。
“关于你身上不该有的东西。”那人说,“还有,正在找你的那些人。”
宋拾薪冷笑:“我不认识你,也不懂你说什么。你想让我跟你走?凭什么?”
“凭你在突破时,碰了不该碰的东西。”那人语气不变,“你以为自己运气好才升到八层?其实那一刻,你体内的某个东西醒了。它回应了你的灵力,也暴露了位置。”
宋拾薪心一沉。
那天夜里,确实在灵力融合的瞬间,丹田深处传来一阵刺痛,像冰针扎进来。接着又变烫,像火烧。两种感觉交替出现,不到一秒就没了。他以为是突破反噬,没在意。
但现在听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是谁派来的?”他盯着对方的眼睛。
“我没有门派登记,也没有编号。”那人说,“但我来自一个比现在所有宗门加起来都老的地方。”
宋拾薪嗤笑:“吹牛不用成本?现在修真体系都重建了,哪还有什么古老传承?全是残本拼凑。”
“那你看看这个。”那人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玉佩,放在掌心递过来。
玉佩很普通,灰白色,巴掌大,上面刻了一道山形纹路,模糊不清。没有灵气波动,也不发光发热,就是块石头。
“这是信物。”那人说,“如果我说谎,它会碎。”
话刚说完,玉佩裂开一道细缝。
下一秒,裂缝自己合上了,就像没裂过。
宋拾薪呼吸一停。
这不是修复术,也不是幻术。刚才那一瞬,他感觉到时间倒流了一点点。这种能力,他听都没听过。
“你怎么做到的?”他问。
“规则。”那人收回玉佩,“你们现在用的灵力、异能、符阵,都是表面。真正支撑世界的是规则。我所在的门派,研究的就是这个。”
宋拾薪没说话。他脑子里飞快回想前世道家的书。有没有提过类似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为什么来找我?”他终于开口。
“因为你身上有‘两界珠’的气息。”那人直视他,“那是连接两个世界的钥匙,不该出现在这里。它睡了很久,最近被激活了。我能感应到,别人也能。”
宋拾薪心跳加快。
卧牛山巨蛙体内的墨绿色珠子……那就是两界珠?
“谁在找我?”他问。
“净世会。”那人说,“他们一直在找穿越者和跨界物品。你带着这颗珠子,等于在头上写了‘目标’两个字。”
宋拾薪想起尤冉辅导员的眼神,还有黑衣人的袭击。那些都不是偶然。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压低声音。
“带你离开。”那人说,“集训地不安全了。刚才高墙上偷看的人不是你们内部的。他已经把消息传出去了。”
宋拾薪回头看了一眼高墙。小窗关着,窗帘垂下,看不出异常。
但他知道,对方说的是真的。
“去哪儿?”他问。
“一个你看不到的地方。”那人转身,“跟我来,路上再说。”
宋拾薪犹豫了一秒。
厉教官还在远处站着,没阻拦。韩笠一群人也没靠近,好像被隔开了视线。整个场地像是只剩他们两个。
他迈步跟上。
两人穿过演武台侧门,绕过主楼后面,走进一片竹林。竹子密,阳光照不进来,地面落满叶子,踩上去沙沙响。
走到深处,有座石亭。四根柱子,顶上有瓦,桌上放着一只空茶壶。
那人走进去,在石凳上坐下。他也坐下了,面对面。
风吹过竹梢,叶子晃了一下,然后静止。
那人看着他,眼神很深。
“你还记得三年前地铁站的事吗?”他忽然问。
宋拾薪全身一僵。
那是他穿越的起点。一场爆炸,一道白光,醒来就在这个世界。
“你怎么知道?”他声音发紧。
那人没回答,只是抬起手,掌心朝上。
一道淡淡的印记浮现出来——弯弯曲曲,像符文,又像古老文字。
宋拾薪死死盯着那个图案。
和他手腕内侧的印记,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