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商铺老板战战兢兢,后来特意备了份礼想谢红府,被二月红莫名其妙地退了回去。
齐铁嘴的卦摊成了紧张局势下的一处小小避风港。
尹新月几乎成了常客,有时带着北平寄来的点心分给他,有时只是坐着听他天南海北地瞎扯。
齐铁嘴发现,这位大小姐虽然有时娇气,但心地不坏,也没什么架子。
他会给她算些无伤大雅的小卦,教她认长沙街头的各种小吃,偶尔也会隐晦地提醒她哪些地方最近不太平,少去。
尹新月似乎也渐渐习惯了这种散漫的长沙生活,对齐铁嘴那点不着调的生出了几分真实的依赖和亲近。
甚至偶尔会帮他招呼一下客人,收个卦金什么的。
齐铁嘴从一开始的受宠若惊,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再到如今……他开始有点盼着那个明丽的身影出现了
“尹小姐,你看这签,嘿,上上大吉!否极泰来!”齐铁嘴拿着根签,又开始忽悠一位大婶。
尹新月在一旁抿嘴笑,等他忙完了,递上一块洗干净的湿毛巾:“齐先生,擦擦汗。你嘴巴都说干了。”
齐铁嘴接过毛巾,耳朵尖有点红,嘿嘿傻笑。
两人之间那种朦朦胧胧的氛围,连旁边摆摊的小贩都看出来了,时常偷偷笑话齐铁嘴“走了桃花运”。
而齐铁嘴,掐算自己红鸾星动的频率越来越高,甚至偷偷给自己和尹新月的八字合了一下,结果让他傻笑了整整一个下午。
陆建勋碰了几次钉子后,暂时收敛了锋芒,转而试图从其他方面渗透长沙势力,但进展缓慢。
张启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而九门其他人则滑不溜手,让他无处下嘴。
他只能一边憋着气,一边等待时机。
裘德考则彻底沉寂下来,仿佛之前的威胁试探从未发生过。
但他名下的那家商社活动却更加频繁,进出的人员背景复杂。
张启山和霍锦惜的人都牢牢盯着那里,知道平静之下必然藏着更大的阴谋。
霍锦惜的孕期进入了最辛苦的阶段。
浮肿加剧,时常腰酸背痛,夜里腿抽筋抽得厉害,几乎难以安眠。
胃口也变得刁钻,时常恶心反酸,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憔悴下去,
唯有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慑人,带着不肯服输的倔强。
她大部分时间留在府内处理事务,宽大的旗袍也渐渐遮掩不住沉重的腹部。
案头堆积的账本和情报卷宗旁,总放着一盏温热的安胎药和几碟清淡的点心。
这日,齐铁嘴在给一个码头工人算卦时,那工人随口抱怨了几句最近总有生面孔在码头仓库区和西郊山道附近鬼鬼祟祟晃悠,看着不像好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齐铁嘴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联想到最近霍家被袭击和紧张的气氛。
他不动声色地套了些话,等工人一走,立刻收起摊子。
“尹小姐,我有点急事,得先走一步!”他急匆匆对尹新月说。
尹新月看他脸色不对,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齐铁嘴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我听着点风声,可能对霍家不利……我得去给霍当家递个信儿!”
霍锦惜虽然厉害,但现在毕竟身子重,万一出点什么事……
尹新月一听也紧张起来:“那你快去啊!”
齐铁嘴点点头,撒腿就往霍府跑。
他不知道自己这模糊的消息有没有用,但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消息很快被送到了霍锦惜面前。
她正在核对车队出发的清单,听到齐铁嘴传来的口信,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西郊山道……”她手指点在地图上的某一段,沉吟片刻。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通知车队,临时改变路线,走水路,绕远一点也无妨。”她果断下令,
“另外,派一队人,伪装成车队的样子,原计划时间走山道。带上家伙,机灵点。”
“是!”
命令下达后,书房内只剩下霍锦惜一人。
她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被雨水打湿的芭蕉。危机感如同这潮湿的空气,无孔不入。
命令悄无声息地执行了下去。
真正的货运船队趁着夜色,悄咪咪地驶离了码头,融入了浑浊的江水中。
而另一支伪装的车队,则按照原定计划,大摇大摆地朝着西郊山道进发,车里坐着的都是霍家精挑细选的好手,家伙都揣在顺手的地方。
天色蒙蒙亮,山道上一片寂静,只有车轮压过路面的沙沙声。
就在车队行至一处弯道,两侧山坡林木茂密之处时,
“砰!”
一声尖锐的枪响划破了清晨的宁静,打头那辆车的轮胎瞬间瘪了下去!
“有埋伏!抄家伙!”带队的小头目反应极快,大吼一声,车里的人立刻踹开车门,依托车辆作为掩体,举枪还击。
山坡上影影绰绰,冒出十几二十个穿着杂色衣服、蒙着面的武装分子,火力还挺猛,子弹嗖嗖地往下打,压得霍家的人一时抬不起头。
“妈的!果然让当家料中了!”小头目啐了一口,一边开枪一边指挥,“别慌!守住!给老子狠狠地打!”
一时间,山道上枪声大作,惊起飞鸟无数。
霍锦惜一夜未眠,就在书房里坐着,手边放着一杯冷掉的参茶。
她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几乎微不可闻的枪声,面色沉静如水,只有搭在腹上的手,指节微微有些发白。
系统117安静如鸡,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只默默监测着她的生理指标。
终于,天光大亮时,心腹快步进来,身上还带着硝烟气:
“当家!山道那边交上火了!对方大概二十来人,装备不差,不像普通土匪。
我们的人依计行事,假装不敌,且战且退,撤下来了,伤了三个弟兄,都不致命。
对方看我们‘逃了’,也没死追,看样子像是……像是在翻找车上的货物?”
霍锦惜眼中寒光一闪:“找东西?”她冷哼一声,
“果然不是简单的劫道。让我们的人撤回来就好,伤者好好医治。水路那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