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薄薄的雾气,给城市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烛明打着哈欠,走在上班的路上。
他一边走,一边盘算着中午是吃公司食堂的红烧肉,还是去街角那家新开的拉面店。
红绿灯亮了。
烛明停在斑马线前,和其他行色匆匆的上班族一起,等待着枯燥的倒计时。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污垢的男人,像一颗被发射出膛的炮弹,毫无征兆地从旁边的小巷里冲了出来。
他似乎完全无视了川流不息的车流,径直闯向了马路中央。
那人看着像个乞丐,或者流浪汉。头发乱成一团,脸上黑一道灰一道,看不清长相。唯一引人注目的是,他怀里死死抱着一个半人高的银色金属箱,仿佛那是他生命的全部。
“滴——滴滴——!”
一辆巨大的集装箱卡车发出惊天动地的鸣笛声,司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凭空出现。
但一切都晚了。
“砰!”
一声沉闷到让心脏停跳的巨响。
在烛明和所有路人惊骇的目光中,那个乞丐被卡车车头结结实实地撞个正着。
他整个人连同那个金属箱一起,以一个违反物理学常识的角度,冲天而起。
烛明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他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幅血肉模糊的惨烈画面。
然而,并没有。
那个乞丐在空中划过一道极其离谱的抛物线,像个劣质的布娃娃。然后,在抛物线的最高点,他精准地撞上了对面车道一辆飞驰而来的红色跑车。
“duang!”
又是一声响。
跑车的引擎盖瞬间凹陷下去一块,而那个乞丐……他被反向弹了回来!
他像一颗被击打的弹力球,在半空中再次加速,斜斜地撞向了一辆正在等红灯的公交车侧面。
“梆!”
公交车的玻璃窗应声而碎,车里的乘客发出一片尖叫。
但这还没完。
他又被公交车弹开,撞上了一辆路过的外卖电瓶车,把外卖小哥连人带车一起撞翻在地。
紧接着是出租车、私家车、自行车……
整个过程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却又慢得每个细节都清晰可见。
砰!duang!梆!哐!
密集的、富有节奏感的撞击声此起彼伏,形成了一首荒诞的交响乐。
那个乞丐就像一个被熊孩子们玩坏的玩具,在钢铁丛林里来回弹射,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金属的扭曲声和路人的惊呼。
整个场面极其离谱,甚至……莫名地有些滑稽。
烛明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哥们儿是属乒乓球的吗?
终于,在连续被撞飞了五六次之后,那颗“人体弹球”的动能似乎耗尽了。他最后划过一道无力的弧线,啪叽一下,脸朝下摔在了人行道上。
落点,正好在烛明的脚边。
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
所有的车都停了下来,路人们目瞪口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轮胎和现实主义一起烧焦的味道。
烛明低头,看着脚边这个呈“大”字型扑街的男人。
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怀里的金属箱滚到了一旁。
死了吧?
肯定死了。
被卡车正面撞击,又经历了如此复杂的连续碰撞,别说是人,就算是个变形金刚也得散架。
烛明心里默默为他念了句阿弥陀佛,准备等警察来了做个目击证人,然后继续去思考中午吃什么。
然而,下一秒,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个本该变成一滩肉泥的男人,手指……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用一种极其缓慢、极其艰难的姿势,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的脸依旧被污垢覆盖,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那是一种混杂着痛苦、疯狂、不甘和……一丝乞求的眼神。
然后,在烛明完全无法反应的注视下,那个男人伸出了一只黑漆漆的、还在微微颤抖的手。
他一把抓住了烛明的裤腿。
力气大得惊人,像是铁钳。
“找……找到你了……”
烛明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