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听到外面那两人的脚步声折了回来，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忙脚乱地往消毒间深处缩。这屋子说是消毒间，其实早就成了杂物堆，除了几个锈迹斑斑的铁架子，就是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和空药瓶，脚底下稍不注意就会打滑。他刚才急着躲进来，裤腿上又沾了不少碎渣子，蹭得小腿又痒又疼，忍不住龇牙咧嘴地念叨：“这破地方怎么跟地雷阵似的？早知道多穿条裤子了，这单裤根本不顶用，划破了皮可怎么办？万一感染了，还得去医院，那不是自投罗网吗？再说这医院现在肯定被他们盯着，去了就是羊入虎口，不行不行，绝对不能受伤。”
他一边念叨，一边往铁架子后面钻，想找个能完全藏住身子的角落。可这铁架子看着挺密，实则全是缝隙，别说藏人了，连只猫都遮不住。林野急得满头大汗，后背的伤口因为刚才的拉扯，疼得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他咬着牙，硬是把自己塞进了两个铁架子中间的夹缝里，肩膀被挤得生疼，呼吸都费劲，肋骨像是要被夹断了似的。他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耳朵都快贴到冰冷的铁架上了，那铁架上的铁锈蹭了他一耳朵，又痒又扎，可他连抬手挠一下都不敢。
“里面有人吗？”外面的人已经走到门口了，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带着股不耐烦的劲儿，“刚才那动静肯定是人弄出来的，头儿说了，这附近不能有闲杂人等，搜！”
林野的心“咯噔”一下，大气都不敢喘，只能死死憋着，感觉肺都要炸了。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的，比外面的脚步声还响，生怕被对方听见。他甚至能闻到自己身上的汗味，混着刚才沾到的泥土味，还有这屋子里的霉味，简直难闻得要命，心里忍不住吐槽：这破地方怎么什么味儿都有？早知道刚才出门前喷点香水了，就算被发现，也能给对方留个“香喷喷的印象”，总比现在跟个泥猴似的强。
“哐当”一声，门被推开了，两道手电筒的光柱立刻扫了进来，在铁架子上晃来晃去，灰尘在光柱里飞舞，看得林野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只能眯着眼，从眼缝里往外瞧。
“这边看看！”一个人说着，就迈步走了进来，靴子踩在玻璃碎片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每一声都像踩在林野的神经上。他的靴子底沾着泥，在地上留下一串脚印，离林野藏身的铁架子越来越近。
林野把身子缩得更紧了，恨不得把自己揉成一团塞进墙缝里。他偷偷从铁架子的缝隙里往外看，只见那两人穿着黑色的工装服，腰间别着对讲机，上面还挂着个小小的金属牌，写着“安保07”“安保12”，手里的电棍还在滋滋地冒着火花，看着就吓人。其中一个人的袖口磨破了，露出里面的秋衣，秋衣的颜色还是粉色的，跟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一点都不搭，林野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赶紧咬住嘴唇，才没露馅。
“没人啊，会不会是老鼠？”另一个人用手电筒照了照角落，光柱扫过一堆堆的空瓶子，发出“叮叮当当”的回声，“这破地方，估计除了老鼠也没别的活物了。”
“老鼠能弄出那么大动静？”先前进来的人显然不信，手电筒的光柱又扫到了林野藏身的铁架子这边，离他的脸只有不到半米远，他甚至能看到对方鼻毛从鼻孔里探出来一点，心里默默想：这人也太不讲究了，出门都不知道修修鼻毛。
光柱在他头顶晃了晃，林野吓得眼皮都在跳，心里把那只刚才乱窜的肥老鼠骂了千百遍：都是你这死老鼠！非要这时候出来晃悠，现在好了，把人引来了吧！等会儿要是能活着出去，非得找只猫来把你抓了不可！最好是那种抓老鼠特别厉害的狸花猫，一爪子就能把你拍晕！
就在这时，那只肥老鼠不知道从哪儿又冒了出来，大概是被手电筒的光吓到了，“噌”地一下从铁架子底下窜了出来，正好撞到了其中一个人的靴子上。那老鼠是真胖，撞得那人一个趔趄。
“我去！什么东西！”那人吓了一跳，抬脚就踹，结果没踹到老鼠，反而把旁边一个空药瓶踢飞了。
“砰！”药瓶撞在墙上，碎成了渣，声音在这寂静的屋子里格外响亮。
“是老鼠！这么大一只！”另一个人笑了起来，弯腰用手电筒照着地上的老鼠，“我说吧，肯定是老鼠弄的动静，这地方的老鼠都成精了，肥得跟小猪似的！你看它那肚子，估计天天在这儿偷吃的！”
“算它跑得快！”先前进来的人骂了一句，收起手电筒，“走了走了，头儿还等着呢，别在这破地方耽误时间了，一股霉味儿，闻着就恶心。”
两人说着就往外走，临出门时还不忘踢了一脚门边的铁桶：“什么破地方，晦气！”
“哐当”一声，门被关上了，还传来了落锁的声音。
林野这才敢大口大口地喘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贴在身上黏糊糊的，难受得要命。他挣扎着从铁架子夹缝里挤出来，因为蹲的时间太长，腿都麻了，一站起来差点摔倒，只能扶着铁架子慢慢活动，嘴里“嘶嘶”地吸着气，腿肚子转着筋，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
“吓死我了……”他拍着胸口，心脏还在狂跳，“这俩人也太警惕了，幸好那只肥老鼠救了我一命，不然今天肯定栽在这儿了。不过话说回来，那老鼠是真胖，跑起来肚子一颠一颠的，跟个小肉球似的，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
说到老鼠，他下意识地往地上看，那只肥老鼠居然没跑，正蹲在不远处的一堆破布里，睁着圆溜溜的小眼睛看着他，嘴里还叼着一块不知道从哪儿拖来的干面包，面包上都长了点霉斑，它也不嫌弃，吃得津津有味。
“你还敢在这儿待着？”林野又气又笑，走过去想把它赶跑，结果那老鼠一点都不怕人，反而叼着面包往他脚边凑了凑，像是在讨好。它的胡须一抖一抖的，小爪子捧着面包，模样居然有点可爱。
林野低头一看，这老鼠是真胖，圆滚滚的，肚子都快贴到地上了，身上的毛油光水滑的，比他这几天吃的都好。“你说你在这破地方吃什么长大的？”他忍不住嘀咕，“我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昨天就吃了半块饼干，你倒好，还能找到干面包，难道这地方藏着什么粮仓？还是说你跟这屋子的前主人认识，给你留了吃的？”
他好奇地跟着老鼠往破布堆那边走，想看看这肥老鼠到底藏了多少吃的。扒开那堆破布一看，林野愣住了——底下居然藏着不少吃的，有半袋饼干，还有几包没开封的巧克力，甚至还有一小瓶没喝完的牛奶，看包装还是上个月生产的，不算过期。最离谱的是，还有一个小小的铁盒子，里面装着十几颗糖果，用糖纸包着，五颜六色的。
“我去，你这老鼠成精了吧？还懂得藏粮？藏得比我都全！”林野又惊又喜，赶紧把那些吃的都扒拉出来，擦了擦巧克力上的灰就往嘴里塞，巧克力的甜腻瞬间驱散了不少恐惧和饥饿，他含糊不清地说，“不管了，先垫垫肚子再说，谢谢你啊肥老鼠，等出去了给你带猫粮！不对，你可能更喜欢吃面包，到时候给你带个大列巴！”
那老鼠像是听懂了，“吱吱”叫了两声，叼着它的干面包钻回破布里了，估计是去享受它的美食了。
林野一边吃着巧克力，一边打量这屋子，突然发现铁架子后面好像有个小门，门板是木板做的，上面还贴着一张泛黄的纸，写着“闲人勿进”，字都快磨没了。他刚才太紧张居然没注意到。
“这里面不会还有什么好东西吧？”林野心里一动，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了照，那门看起来不厚，好像一推就能开。他犹豫了一下，心想：万一里面有什么陷阱怎么办？或者又藏着个人？但转念又想，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可怕的？说不定里面有能用的东西，比如一把刀，或者一部能打电话的手机，总比现在这样孤立无援强。
他走过去推了推，门没锁，吱呀一声就开了，里面黑漆漆的，像是个储藏室，一股更浓的霉味涌了出来，还夹杂着点别的味道，像是……血腥味？
林野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他握紧手里的巧克力，用手机照着亮，小心翼翼地迈步走了进去……